此番出现, 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
独立树梢之上,原袖清静静看着界渊。
两人之间尚有一定距离, 两人之间还有许多无关之人。
但眼前的距离已不能妨碍原袖清将界渊看清,无关之人更不能影响原袖清的任何决定。
原袖清双足不动, 轻飘飘自树梢上降落地面:“音流吾——”
界渊轻轻一挥手。
仿佛是驱赶一只不长眼飞到自己面前的苍蝇一样漫不经心,一挥之际, 无边浩荡掌力奔涌而出,方才出现,便自原袖清跟前!
原袖清面色瞬变!
此掌力铺天盖地, 若换一武艺不精之辈, 甚至可能还未察觉便已成一滩肉泥!
他同样扬手,体内真气于经脉中崩腾不息,一路来到掌中,向界渊挥来之掌迎去!
两力相撞,劲风骤生。
骤生的劲风将周围一整圈人狠狠荡开, 还余下七分力道,再袭原袖清!
原袖清脸色一变再变,足不沾地,后退之际反复出掌,一掌抵消一分力量,但来自前方的真力所凝之巨掌在原袖清一次次抵抗之际一刻不停,此时已迫原袖清眼睫,未知理由,原袖清掌中艳刀始终不出,眼看其要伤在这巨掌之际,一刀似飞鸿,眨眼掠至巨掌之下,明亮璀璨,以一往无回之势迎上巨掌!
刀芒碎,巨掌散,刀十三一把扯住原袖清,直退到三丈开外!
八日之前,原袖清先走一步,刀十三拦住欲前往追踪原袖清的言枕词整整一夜。而后两人分道扬镳,如今言枕词不知所踪,刀十三却在休养数日之后悄然缀上原袖清。一跟,便见了这惊险一幕。
千钧一发,刀十三将原袖清扯离危险,动作太猛,暗觉刀伤隐隐作痛,嘴上不免嘲笑宿敌两声:“怎么,今日吹起了什么风,一向冷漠无情的决尘人竟会走神,该不是猛然看见一个和你长得三分相似人,疑心他是你流落在外的血脉,所以手软刀短吧?”
原袖清脸黑如锅底。
刀十三后知后觉:“呃?你的脸为什么这么臭?你和他,长得——”他脑袋来回转了几下,“确实有点像——”
刀十三蒙逼:“难道他真是你的血脉?”
自车中出来之后,界渊一共走了五步。
他虽向原袖清挥了一掌,却从头到尾都为朝原袖清看去。
此番前来,他所为者,不过毁灭祭天古符传说——
人群相隔。
德云拉茉遥遥望向界渊。
其每走一步,都似踩在众人心头。每走一步,都似落在她的心头。
这一时刻,德云拉茉心中发冷,掌心生汗,甚至生出极细微的颤抖。
这一时刻,她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几乎提不起抗争之心!
幽陆怎有武功臻此地步的高手!
好在下一刹那,界渊目光如同轻烟般掠过德云拉茉,停在刀十三身上。
他评价:“聒噪。” 而后第二次举掌。
浩荡天威刹那临身,掌劲较之先前更快,掌劲较之先前更强,掌劲出现之际,已凝成擎天举掌,四面封锁,朝原袖清与刀十三当头击下!
此时退无可退,刀十三也并不想退!
神杀十三刀,刀刀向神杀,可死不可退!
刀十三掣刀在手,不仅怡然不惧,甚至酣畅狂笑出声,狂笑声中,他步步前冲,战意节节攀升巅峰,人生苦长,只求一战惊世,只求此生巅峰!
正当此时,一抹艳光倏忽升起,自后缠绵而上。
艳光弥散,将天也映作绯红。
尽管危局迫在眉睫,刀十三也不免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之色所吸引,下意识转头一看,便见了原袖清掌中艳刀的真正模样!
此刀臂长,刀尖微弧,形似蝉翼亦薄如蝉翼,本是天水之色,就中一条绯红之血,在刀身急剧前行之际于刀中弥散开来,与水色相缠,似红颜照酒,未饮先醉,醉入骨髓,缠绵不能解。
原袖清迟迟不肯持刀在手,也许正是出于此种理由:终不忍使心上再添一重伤,更不忍由自己亲手添下此伤!
但退无可退,只能出手。
十五年对手此刻并肩而战,十三神杀势可破天,寂灭一刀封天锁地,两刀同时挥出,齐齐迎上界渊一掌!
“快退!”夜无行、光音天、德云拉茉一同疾声开口!开口同时,德云拉茉更一刻不等,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城墙之上,与夜无行及光音天并肩而立。
三人一同向前看去,只见刀芒掌劲相互碰撞,撞出惊天余震,靠得近些的武者还未及反应,五脏六腑便被溢出余劲无声震碎,刹那七孔流血而亡。
而振荡之中,尽管两大绝世刀客并肩而战,终不能与界渊相提并论。
一招过后,两人旧力已衰,新力未生,齐齐停滞当场。界渊却依旧如闲庭信步,再度举掌。当第二道风雷掌劲降临原袖清与刀十三之身时,又一剑光瞬息千里,自天外飞来,其剑灿灿,似衔日而来,落入界渊掌风之前,光明盛大,一面抵挡界渊之掌风,一面环护原袖清与刀十三两人。
当光明渐散,一道士携拂尘,带鹦鹉,自远方而来。
他声中带笑,笑声微愠:“此地好生热闹。原弟来看热闹却偏不告诉我,倒害了我在后头苦苦追踪——还好赶上了。”
自此,偌大北疆,多方势力,无数英豪,俱都在拿云城下齐聚!
场中气氛已绷成一道紧绳,随时将会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