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缃蝶双手交握,指尖轻点,眨了眨眼:“现实之境就是现实之境啊,不会有太大变化的,毕竟虚实光璧真身在虚幻之境中呢。”
言枕词有点狐疑,又觉原缃蝶并未有骗他的必要。
他再扫一眼四周,目光定格在前方大地以及水面之上:“入口便是此处?”
原缃蝶:“不错,入口就在水中,进入了水中,就进入了虚实光璧的幻界之中。”
言枕词缓步上前,一路走到湖水之前,将要入水之前,他忽然再问:“虚实光璧不会每日都开启吧?”
原缃蝶:“只在茕草成熟离地的那一夜开启。”
言枕词意味深长地看了原缃蝶一眼,不再说话,“扑通”一声,干脆利落投身入湖。
也就在这一时刻,倒映于水中的弦月一闪,天地之气突然发生细微变化,此细微变化不惊草木,不动飞蛾,原缃蝶却忽然脸色一变!
第62章
言枕词跃入水中那一刻, 四周涌上来的不像是水, 而像是一层薄壁, 黏稠又富有弹性。
他穿过了这层东西,双足落地,左右一看, 登时哑然,只见天上孤月、远方古树,身前静水, 除原缃蝶不在身旁、悄然消失之外, 每一物每一景,都和先前一模一样, 好像他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开原地!
言枕词抬起手臂,扯了扯指上红绳。
红绳随着他的力道而移动。他一拉扯, 红绳当即变长,一放松, 红绳又回到原来长短。
一条可以穿透虚实空间,长短变化不定的红绳?
言枕词终于想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条绳子了,他曾在原音流处见到过这条红线, 如果他没有记错, 这条红线似乎叫做……
“朱弦。”
言枕词嘀咕了一声,扯着红绳,开始在水边走来走去,试图寻找藏在此地的虚实光璧。
身侧静水粼粼,足下微光则渐渐湮灭于暗夜, 倒是森林之内,又有一光渐渐转出,于夜中似萤火般鲜明。
事出反常,必有奇异。
言枕词心中有所猜测,朝光亮之处行去。
正当这时,一只黄色的蝴蝶自远处飞来,扑扇着翅膀停留在言枕词的肩膀上。
未等言枕词伸手将其摘下,又有一抹微风凭空生出,就生在言枕词不远处的深林之内。
言枕词摘下黄蝶,未发现深林中的微风,只牵着红绳一路往光亮处走去。
而深林之内,微风盘旋,渐渐聚成人影,风为体,风为魂,风化之人,慢慢向言枕词走去。
正反相对,虚实倒映。
孤月高悬天空,古树环绕静水,原缃蝶静静站立原处,除言枕词已经跃入水中之外,一切都和之前未有变化。
但不知何时,四下静杳,风与水的声音都消失了,森林中的蝉鸣鸟叫也不知所踪。原缃蝶微抬下巴,静静看着天空,她的神态已然恢复平静,双眼深邃,重新变得洞悉一切。
星子稀疏,却蓝得深邃的天空突然被无形的手重重一擦。
一切夜幕、明星,都如拙劣的画似被一手抹除,只余下光秃秃的黑幕,突兀横亘于天空之上。
原缃蝶闭起了眼睛。 在她闭起眼睛之后,四周的景色变作老旧画布,斑驳龟裂,大块脱落,露出其后大块大块的黑暗,不过一会,一切景致颜色烟消雨散,只余下无尽虚空,无尽黑暗。
虚空之中,原缃蝶的神态与身体一同发生变化。
温柔的、娇俏的神态自她脸上消失,她的身形开始变化,衣着同样发生改变,女性的躯体变成男性的躯体,女性的衣裳变成男性的衣裳,最终,界渊取代原缃蝶,站立于虚空之中。
他并未睁眼。
在全无光线之处,睁眼与闭眼并无多大区别。
他低声说话,自言自语:“糟糕了,依托天柱的虚实光璧比我预料得还要厉害。现在真幻颠倒,他身处真实之界,我身处虚幻之界……”
虚实光璧的特性,方才界渊已同言枕词说了许多。
但还有两点,是他所没有说的。
身处真实之界的人同样会碰到危险,此危险来自虚幻之界。虚实光璧会将入侵虚幻界中人的力量投射真实界,排除与虚幻界有联系的任何东西。
若言枕词入虚幻之界,他将与言枕词战斗。
若他入虚幻之界,言枕词则与他战斗。
以及……
界渊终于睁眼,垂眸一看。
在这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唯有朱弦之红,可以窥探。
朱弦串联虚实空间,若朱弦脱离任一人之手,虚实分离,真实之界归于平静,虚幻之界则永恒流浪于天柱错综复杂的缘界缝隙之内,再无法碰触原有世界。
千年之后,死亡之阴影再度浮现,竟如此迫近!
界渊于原地等待。
两界同时出现之际,虚实光璧藏身虚幻之界,投影真实之界。在真实之界中可看见虚实光璧藏身之处。他若在外界,可借由朱弦将言枕词牵引到正确的地方。但现在言枕词在外界,他只能等待言枕词将他牵引到正确的地方。
知觉失效,时间之计算也有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