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悠悠已经开始相信他了。好像从他们产生交流的一开始,他就从没对她食言过。抛开他以此为要挟做了多少混账事,可就事论事,谈判的根本不就是在于结果吗。只是这样的想法才刚进驻到杨悠悠的脑子里,就让她的情绪禁不住焦躁烦闷起来,昨晚她就想过自己一定会为当时的放纵而后悔,事实证明,她还是很了解自己的。
“现在谈这些也晚了,如果你愿意,不如告诉我一些怎么才能扭转你心性的关键。”一句话说完都不用深究,杨悠悠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跟展赢在对峙中那莫名冒出的自信是因何而来。
是他一步一步的把这样的相处模式灌输进了她的脑子里,他无底线的示弱,预设条件的相处,还有卑微的举动跟强势的性交方式……他让她觉得,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出于对她偏执扭曲的爱,而她,在他面前可以肆意作为。她陷入了他所铸造的思想闭环,在被他肆无忌惮‘爱着’的过程里,她变得快要可以接受这样的模式。
可这是错的。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她不能因为他把最初的‘暴行’粉饰成‘爱’就被模糊了所有的焦点。
“如果你指的是‘我贪恋上你’这一点要如何改变,悠悠,我想你还是放弃的好。”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扪心自问的无数次,可得出的结论只有‘必须’跟‘绝不’——必须让她属于他,绝不松手。
“展赢,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以现在咱们两个的关系,什么都不会也无法改变吧。”杨悠悠两手支在床沿,缓了一会儿才将体重交付的双腿上站起身。
她必须活动,只有这样她的大脑才能更加活跃的运作起来。首先,她现在已经无法肯定这一次是否还会穿越,因为之前只仔细考虑了大量外部条件而从没考虑过她自身,也就是她心境上的松动是不是会对回到过去的条件造成影响,还有,如果时间是递进的,那么他,也就是那个小孩明显是要再长大几岁的,他在不在白海市暂时可以不考虑,可过去的她已经百分百不在那了,要怎么成功见面再回到现在?身无分文寸步难行,不会又要她去偷拿别人的钱吧?与人沟通还可以靠写字,可购票大概率是需要提供身份证的……
展赢看着慢慢走动起来,然后快速屏蔽所有陷入沉思的女人,她是真的一点儿机会都不肯给他了。他起身坐到了床沿,目光追随着杨悠悠的脚步,心却留在昨夜那一场大约是他幻想出来的欢爱里。
真绝情的女人。用过了就扔,他是药渣吗?
药渣……那他也是还没熬透熬干的药渣,至少可以反复用到七老八十!
在杨悠悠又一次从他眼前走过时,展赢一把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想要阻止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可突然的变故就在此刻如雾般翩然飘落。
杨悠悠扭头看他,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里,她看见展赢带笑的脸被惊愕迅速取代,他张了两下嘴,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她听不见了,然后所剩无几的注意力就全留在了他的脸上。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这副表情,不是哭,不是悲,而是是更深更沉的,绝望到失去了全世界的模样……
原来,人真的可以破碎啊……
赤裸的脚底突被乍凉的地砖夺去温度,只着裙装跟恤的身体猛然被刺骨的寒风侵袭,等她站稳,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炎炎夏日下,飘荡着高质冷香的那间冷暖适宜的会所房间了。
四周温度骤降,冷风肆虐,入目的七匹马公园黄叶苍苍,秋末冬初独有的萧条感让周围的寂静更显寂寥,昏沉的日头落在西面,被山头遮挡着,只露出小小的半圆。
被风吹透的夏季衣裙瞬间失去保温作用,贴在她腿上的长裙,裙摆随风抽打着她的小腿,杨悠悠皱着脸,第一个反应是抱紧自己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太冷了,冷得她顷刻间那因别人绝望而泛酸的鼻腔里速化成两道快要淌下来的清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