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由赵何告知了众人这个消息之后,几名重臣同样也是脸色大变。
说起来,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在酒宴的时候注意到楼缓和信期缺席,但是这两人在今天并未受到任何封赏,注意到这一点的人自然也就认为这两人是郁闷之下提前告退了——作为赵国重臣,他们两人还是可以偶尔摆摆脸色的。
但没有任何人想到,这两个家伙可不是要摆摆脸色这么简单。 “他们是想要寡人的命。”赵何脸色十分平静的说道。
就如同楼缓和信期想要除掉赵何一样,赵何何尝不是早就已经想要除掉这两人?
楼缓,是因为此人和他的儿子楼昌一般都是不折不扣的“赵奸”,虽然说在赵何产生心思的时候这两父子尚未有任何异常,但仅仅是这历史上的“前科”,就足以让赵何下定决心将其拿下。
信期的话就更加的简单了,谁让这家伙老喜欢抬杠?
更加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如果不把这些老家伙给抬下去,赵何真正意义上的亲信,那些“自己人”又如何能够上位?
所以赵何早就已经暗中让繆贤盯住了这两个人,只不过繆贤显然也是想差了一些,并没有想到楼缓和信期居然会请外援这件事情,所以直到邺城那边的属下飞马来报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并立刻进宫。
这也让站在一旁的繆贤心中十分羞愧,总觉得自己弄出了天大的疏忽。
赵何的话,在众臣之中又引起了一番小小的骚动,不过在场的毕竟都是政坛的老油条了,大风大浪也都见过,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
肥义皱眉,张嘴一口酒气吐出:“必须要阻止楼缓、信期两人的愚蠢行为!”
几名大臣纷纷张口,对楼缓和信期的行为进行了谴责,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和两人关系不错的,此刻说话的声音尤其大声。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主父,而主父则看向赵何。
赵何反问了一句:“主父怎么看?”
主父轻轻的哼了一声,似乎对赵何提出这个问题感到不满:“若是造反,那就诛了吧。”
赵何看了侍立在旁的繆贤一眼:“这两人是不是已经不在邯郸城中了?”
繆贤点头。
赵何道:“那他们的门客舍人呢?”
繆贤道:“并未发现有大批离开的迹象。”
赵何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立刻去通知邯郸令赵袑,让他发兵捉拿这两人的家族,等待审讯问罪。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繆贤急匆匆的离开去传令。
众臣对视一番,最终由肥义问道:“大王,那城外的五千叛军……”
邺城到邯郸也就一日的路程,骑兵还要更快,以时间推断,此刻叛军应该已经兵临邯郸城下了。
赵何笑了起来:“区区五千叛军罢了,也能算个事?”
廉颇和赵奢两人走到宽阔的宫廷过道之中,被深秋的冷风一吹,原本因为饮酒而多少显得有些晕沉迅速变得清醒了不少。
廉颇左看右看,发现除了自己两人之外没有其他赵国大臣,心中不免有些打鼓,忍不住对着身边的赵奢轻声嘀咕:“老赵啊,你说说这大王突然召唤咱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赵奢想了想,脸色凝重的说道:“你没有注意到吗?”
廉颇愣了一下,道:“注意到什么?”
赵何道:“刚才大王离席不久之后,肥……高唐君他们几个也被召集离开,恐怕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大事?”廉颇不免露出怀疑神情,但立刻又觉得有些跃跃欲试,一拍赵奢肩膀:“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出头的时机是不是到了?”
……
邯郸宫城之外三里,一处小树林之中。 楼缓和信期,还有候碰面了。
“准备好了?”楼缓同时朝着其他两人发问。
信期点了点头,道:“信飞已经派人前来传信,他的人就在两里地之外。”
楼缓脸色放松了不少,五里地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不过是片刻即至:“你怎么对他们说的?”
信期道:“我让信飞告诉他们,大王准备杀死主父,我们要做的是解救主父,杀掉大……赵何。”
楼缓嗤嗤的笑了起来:“确实也是,至少主父今夜是肯定不会死的。”
楼缓看向了候。
候脸色不变,问道:“你们是不是在宫城南门安排了一名今晚当值守门的百将作为内应?”
楼缓点头,道:“不错,今夜是盛宴之际,宫中人人有赏,就连那些不当值的禁卫军也不例外,所以没有任何人喜欢当值。唯一的麻烦在于,每一座城门都是有两名百将共同把守的,我的儿子并不能够保证一定可以制服另外一名百将。”
原来当值的那名百将竟然是楼缓的亲儿子楼昌。
候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另外一名当值的百将叫什么名字吗?”
楼缓道:“当然知道,他的名字叫做乌氏倮,是一名来自义渠……”
楼缓的话突然顿住,目光十分古怪的看着候。
候点头,微笑道:“是的,想必这足够证明大秦的诚意了吧?”
楼缓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出击吧。”
片刻之后,马蹄声震动,黑夜之中,一道长龙朝着邯郸宫城南门席卷而来。
宫城南门处,赵国禁卫军百将楼昌听到了马蹄声,脸色顿时一变,转头看向了身边不远处的乌氏倮。
父亲楼缓让他见机行事,而他觉得自己此刻最好的办法应该就是杀死这个乌氏倮,然后开启大门。
就在楼昌的右手已经握住刀把的时候,这个晚上一直找机会和楼昌坐一起闲聊的乌氏倮突然笑着反问了楼昌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还不打开城门?”
楼昌愣住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乌氏倮用的是十分正宗的秦国关中语。
片刻之后,邯郸宫城的南门大开,五千名骑兵组成的长龙冲入其中。
杀声顿时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