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烟尘弥漫上天,夹杂着众多的惨叫和惊呼声,响彻整个战场。
就连正在发呆之中的暴鸢也回过了神来,带着几分茫然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烟尘渐渐散去,一个由无数碎石和沙土组成的斜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在斜坡的顶端,正是函谷关的关墙倒塌下来之后所形成的巨大裂口。 赵何看着这一幕,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乐毅。
“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震天的鼓声再度响起,在激昂的鼓声之中,无数赵国将士们兴奋无比的呼喊着,举着手中的武器犹如潮水一般的朝着凭空出现的巨大裂口而去。
而在关墙之上,众多奋力作战的秦军将士们则一脸的茫然、震惊和不敢置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关墙后方的秦军大营之中同样响起了尖利的鸣金之声。
秦国主将白起站在关隘之中一辆战车之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那一处巨大的缺口,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撕裂了一块。
又一次。
自己又一次的输在了赵国人的手上。
上一次是粱沟,这一次是函谷,那下一次呢?
不,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不知不觉间,白起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处已经变得完全青白。
“大良造,快走吧!”
周围传来了催促的声音,前不久还力主继续防守的那些秦军将军们一个个面无血色的看着白起,害怕这位秦国主将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让大家继续死守下去。
要知道刚才倒塌的那一处关墙,正是白起等人不久之前站立的地方!
如果不是白起用主将的权威强制要求众人撤下来的话,恐怕大家都要全部交代在那里了。
就是眼下,如果不及时撤退的话,大家也一样都是死路一条。
终于,白起的脸色又一次的变得平静了下来,他环视了一圈自己身边身后的无数秦国士兵,平静无比的说道:“撤吧。”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一支红色的旗帜在无数赵军将士们的簇拥下登上了函谷关的关墙,并且被牢牢的插在了那里。
弥漫的硝烟中,红旗飘扬。
赵何看着这一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真的,这还真是看多少次都看不够啊。暴鸢将军,你说对吧?”
暴鸢此刻终于完全回过神来。
这位韩国名将看着面前的赵何,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丝苦笑:“都说大王智计百出,不但深得赵主父之真传甚至更胜于主父,原本暴鸢还以为是时人之吹捧,如今看来确实是暴鸢大错特错了。”
虽然带着奉承的意味,但暴鸢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赵何看着一脸拜服的暴鸢,大笑道:“错不要紧,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关键是我们要从错误之中学习到经验和教训,不能够一错再错!现在,请看着面前的函谷关告诉我,暴鸢将军,你们韩国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暴鸢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或许这确实是养虎为患,但眼下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函谷关已经彻底完蛋了。
秦国的大门已经敞开,关中平原之中无数的战利品在等待着暴鸢,河东郡的领土在等待着暴鸢,无数的战功和辉煌在等待着暴鸢。
暴鸢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就算是那位韩王站在这里,也一定会做出和暴鸢一般无二的决定。
暴鸢无比恭敬的弯下了腰,朝着赵何行了一礼。 在直起身体之后,暴鸢带着一脸决然和坚定对着赵何说道:“大王,韩国永远是赵国最坚定的盟友,外臣作为这一次大王麾下之将,自然听从大王的号令,跟随大王一同西进伐秦!”
赵何看着暴鸢的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好,非常好。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但是现在寡人可以保证,只要韩国能够好好的跟随着寡人,那么寡人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在这场战争之中吃亏的!”
在安抚好了暴鸢之后,赵何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乐毅说道:“大将军,传令下去,立刻全军出击,紧紧的给寡人咬住白起的部队。白起想要逃跑,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够给他这个机会!”
暴鸢在一旁立刻请缨道:“大王如若不弃,外臣愿意率领韩军作为先锋!”、
痛打落水狗又能够顺便表忠的机会,暴鸢可是不会错过的。
赵何楞了一下,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暴鸢的肩膀:“暴鸢将军,你的觉悟很高,寡人很喜欢!那么,就由你作为先锋去追击秦军吧!记住,只要白起的部队还有战斗力,那么我们就要一直追下去,追到咸阳城下,去和廉颇还有赵奢会师!”
暴鸢高声应是,随后迅速的朝着平头山之下的韩军大营而去。
片刻之后,韩军大营之中也涌出了无数的韩军士兵,他们很快就汇入了赵军的洪流之中,朝着西方狂飙突进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乐毅才有些不解的问道:“大王为何要让韩国人拿走这样的功劳?”
赵何看着已经彻底插满了红旗的函谷关,笑道:“打下函谷关只是一个开始罢了,接下来大赵还有的是地方用兵呢,既然暴鸢这么主动想要立功,那么就让他去好了。更何况……有什么事?”
赵何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繆贤,止住了自己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
繆贤道:“大王,是这样的……”
繆贤凑到了赵何的耳边,轻声耳语了一句。
赵何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寡人正好要找他呢,把他带上来吧。”
片刻之后,一名衣着带着明显韩国服饰风格的贵族男子走了上来,朝着赵何恭恭敬敬的行礼:“外臣韩齐见过大王。”
赵何看着韩齐,脸上的笑容十分浓郁,亲手将对方扶起:“太傅何须多礼?若非是太傅这一次突然带来消息,嘿嘿……寡人还真就差点被你们那位韩王给算计到了呢。”
韩齐忙道:“大王说笑了,外臣方才亲眼看到大王麾下之神兵利器是如何攻破函谷关的,想必此事只需要传回新郑,吾……韩王自然也会明白事理的。”
赵何眨了眨眼睛,笑道:“明白事理有时候对于寡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好了,韩太傅,你的功劳寡人这一次是记下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韩齐立刻答道:“大王尽管吩咐就是。”
赵何伸手一指山下的战场,道:“暴鸢将军已经率军出击了,而韩王的命令却是让他收兵,你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文章可做呢?”
韩齐眼睛乱转一阵,好像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所以大王的意思是,让暴鸢和吾……韩王之间的不和继续下去?”
赵何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放在韩齐的手中:“好了,寡人就不送太傅了,太傅赶紧上路吧。”
韩齐大喜过望,再度谢过赵何,随后转身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