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让秦王跑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赵何多少有些失望。
和廉颇一样,赵何也是选择了先来追赶秦王而不是去占领咸阳。
不过在仔细的想了一下之后,赵何倒也释然了。
这一场战争打到现在,秦国已经丢掉了河内、河东、义渠、陇西、南阳郡、南郡还有关中,三分之二的国土都没了,这要是还能够让自己把秦王也堵在这里,那秦国的命数未免也太糟糕了一些。
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啊,除了赵国之外,又有谁能够占据三分之二的土地呢。
一想到这里,赵何摇了摇头,道:“行了,我们也不要在这里逗留了,去咸阳吧。”
赵何并不打算继续追下去。
究其原因,主要子午道确实是相当难以通行,秦国人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毁坏和堵塞道路,加上这里无论是距离赵国还是韩国本土都有一段很长的路程,补给方面也很是问题。他手下的二十多万人可不是廉颇那两万多人,随便抢抢就够用了。
另外一方面来说,眼下秦王虽然跑路了,但是像陇西、关中、义渠、河东这些地方还有着大量的秦国残余军队需要去清扫掉,在南边还有一支动向不明的楚国大军,很多的手尾都没有搞干净,都需要赵何去收拾。
在慎重的思考了一个晚上,并且征求了身边的乐毅和蔺相如意见之后,赵何也是终于完全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他首先让人找来了暴鸢。
“暴鸢将军,你应该记得寡人之前说过的事情吧?只要你们韩国愿意和寡人站在一起,那么寡人就把河东给你们。”
暴鸢慌忙应是,心中却微微有些忐忑。
赵何要是这个时候反悔的话,暴鸢还真的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何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要不然,寡人用上党郡跟你们换一下河东郡?”
暴鸢呆住:“这个……”
说起来上党郡其实是韩国故地,但问题在于上党郡境内除了上党盆地之外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太行山脉,这种山沟沟怎么能够跟河东郡这样平坦富庶的平原相比呢?
还没等暴鸢自己想出一个回答,赵何已经十分愉快的笑了起来:“其实寡人和你开玩笑的。好了,就按照之前的约定,你可以率军离开关中,去河东郡接手你们韩国的地盘了。”
其实在和乐毅以及蔺相如的商议之中,这两名赵国大臣都不是很愿意按照约定将河东郡交给韩国。
河东郡确实是很重要的,它不仅仅是一处粮仓这么简单,同时它的东边是赵国上党,西边是赵国已经基本得手的关中,有了河东之后赵国就能够把这两块地方连接起来,如果没有河东的话赵国从关中到邯郸就要绕道更加北边的上郡和晋阳郡,路程上至少多了两倍,实在是很不方便。
但赵何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河东交给韩国。
眼下而言,在秦国所失去的土地之中,赵国明确已经得手的就有关中、义渠和陇西以及还在秦国手中的那部分上郡。
上郡自然不用去说,义渠和陇西的话由于都是蛮族所以统治起来也算是很简单,反正不服就杀,杀到全都服气为止。
服气之后再让这些蛮族学习我华夏礼仪通晓华夏语言文字,过个几代他们的后代自然就发自内心的自认为是个华夏人了,这些套路周朝开国的诸侯们早都用腻用烂,一整套流程清清楚楚在那里,只需要照搬就完事了。
主要还是关中。
秦国在关中经营了几百年的时间,尤其又是在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的强盛和军功爵所带来的好处,让关中人对于秦国的认同感是非常强的。
可以想见,未来几年里赵国在关中这边的统治必然是颇为困难和麻烦的,打江山容易治理江山难,这个谁都知道。
再加上这几年的中山国故土、齐国故土、燕国故土……赵国打下的土地实在是太多,摊子实在是太大了。
别的诸侯国是饭都没得吃几口,赵国这边别说是饭了,吃山珍海味都吃到撑,吃到要吐了。
确实是吃不下去了。 大哥吃肉都吃不下去了,给小弟喝点汤,也是应该的嘛。
而且赵何考虑的事情也不只是这么简单。
首先,赵国既然要统一天下,将来和韩国敌对是必然的。那么现在给河东给韩国,一方面是给韩国找点事做,另外一方面以韩国的体量来说收服和消化河东没有个三五年是肯定不能做到的,那么在未来的三五年之内,有河东这么一个扯后腿的在,韩国就算和赵国作对也不可能出全力,算是为赵国减轻了一些负担。
其次,河东可是魏国的祖地,原本在开战之前就已经说好给了魏国,后来是因为魏国违约退兵才给的韩国。魏国肯定是不敢对赵国说三道四的,但是就这么被韩国摘了桃子,难道魏国对韩国就一点意见都没有?可以预见的是,魏国必然会因此而和韩国产生隔阂,这同样是赵国十分乐见的事情。
所以,把河东交给韩国,赵何觉得可行。
那么,韩国君臣能不能够想到赵何这些算计呢?
赵何觉得应该是能被想到的。
但是,就算韩国君臣想明白了这种算计又如何?
难道韩国君臣会因为消化河东郡需要几年的时间,会因为吞下河东导致和魏国之间的隔阂,然后就放弃河东了?
不可能的。
战国时代,大家可是寸土必争的。
这么一块肥美的肉摆在面前,除了赵国这种财大气粗吃撑吃吐的人之外,谁会放弃?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完全消化了河东,韩国的国力不说瞬间翻倍吧,增加个七成、八成还是不在话下的。
谁会嫌自己太强?
赵何这个算计其实不是阴谋,而是赤裸裸的阳谋!
在听完了赵何的话之后,暴鸢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变了好几变。
但正如赵何所想那般,暴鸢只是稍微了楞了一下神,就朝着赵何深施一礼:“既然如此,那么外臣就替大韩谢过大王了!”
这一刻,暴鸢的心中不禁产生了几分无力感。
这位韩国相邦并不傻,赵何的算计也不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