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听了她的话,语气已经冷到了谷底,他说:“白穗,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
她咬住下唇使劲把眼泪憋回去。
她从来没有在耍花样,宋恪却是一直在这样想。然而这不过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偏见和厌恶的一点点体现而已。
她努力调整自己呼吸,胸脯上下起伏,却是再也压不住自己拼命压了一个晚上的委屈和不忿,她睁大眼睛,一开口,声音都颤了起来——
“好,那就不玩文字游戏,直话直说。你就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演那部戏?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天赋,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是我在努力给自己争取让人可以正视我,不再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我的机会了。你宋二少有被轻视过吗,你有被围着人骂过吗?你有试着吊着威亚从几十米的高度往下跳过吗?明明有恐高症,明明威亚很疼……”
她抽泣了一声,又立马咽了下去,立刻接上:“最后那个镜头被删的干干净净,整部戏被剪的乱七八糟,观众不买账,就要算在你头上,然后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试过吗!”
宋恪怔怔地看着她,复杂的神色从他眼里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似乎这话语对他来说没有任何触动。
“所以你一直在胡闹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说。
她觉得自己一口气都有点喘不上来,伸手去搡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就那么把他推开了。
“对,我忘记了。我怎么蠢到向你寻求共鸣。你生下来就是有特权的,你的一张照片都不会被允许出现在报纸上,你还有蒋伊妍来装点你的外表光鲜亮丽……”
她站起来又开始往包里放手机,又从茶几上拿车钥匙,等不到阿珊就大不了自己开车走好了,反正她是一分一秒都无法在忍受和他在一个空间。
宋恪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行为,最终忍无可忍地揉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压着声音说“这个时间你打算去哪里晃,你还记得自己是个艺人吗?”
他选择性忽略白穗之前嚷嚷的一堆话。
白穗不说话,只低头穿鞋。
他走过来拦住她,声音恢复了清清冷冷:“你不要在这个时间乱跑。”他掰开她的手指,抢走了她的车钥匙。
“把车钥匙还给我!”
“你才拿驾照,我不会让你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开车的。”
“没想到我现在开车也需要您的批准了。”
“你现在不冷静,白穗。与其让你这样走出房门去亲手毁掉你自己的事业,不如我走便是。”
门“哐”地关上,在白穗的心上震了几震。她颓然地抵着门坐了下来。
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后来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直到天亮了连鸟都开始叫的时候,她在迷迷糊糊睡过去。不过就睡了一小会儿,还要乱七八糟地梦上一段。
好像是她在打好几份工的时候,晚上她在人流量最大的商业街穿着厚重的小熊套装发传单,她热得呼吸不过来,每一口气都闷在头套里出不去,以致于脑袋都昏昏胀胀的。
她转来转去发着传单,有人从她旁边撞过去,她跌倒在地上,小熊手套太大了,散落的传单捡不起来,她像是傻了一样,非要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捞,却是徒劳无功。
越捞越着急,呼吸越来越艰难,越来越急促,头上的热汗如同瀑布一样留下来。
突然有双脚在她面前停下来,一双手把她的传单捡起,整理好,还给了她。
白穗感激地笑着抬头去看,却见到宋恪一双冷冷的眼睛。
“白穗,这就是你要离开我,去自己拼搏的结果吗?”
她颤了一下,从梦里惊醒过来。
白穗罕见地发烧了。 她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直到下了床,脚刚踩到地上,就绵软地差点倒了过去。
她缓了缓,走到厨房给自己烧了一壶水,又转头去在医药箱里找温度计。38度3,不是很乐观的数字。她拿着手机给阿珊打了个电话,叫她买点药过来。
好在今天她没有行程,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幸运的是有一张没用过的退烧贴。她拿着往额头上一贴,又喝了点热水,就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等阿珊过来。毛毛跑过来躺在她的腿边,团成了一团睡得很香。
阿珊不知道是从哪里赶过来的,气喘吁吁地把手里的药往桌子上放:“我的姑奶奶啊,你说你从来不生病,一病也不挑个好时候,过几天还要出外景,你这样怎么上啊。”
她在那边忙来忙去,又是煮粥又是给她冲药的,嘴上还一直唠唠叨叨。
白穗本来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对她还有点怨气,看她现在一副鞍前马后,又焦急上火的样子,那点小心思就彻底消散了。
“我好累啊,再听你唠叨下去,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呢。”她享受病人待遇,躺在沙发上看最新一期的访谈节目。
刚看了个片头,以为是什么大嘉宾,却看到蒋伊妍出现在预告上的脸。她立刻拉下脸换了台。现在她才不想看那女人的假笑。
阿珊从厨房端出来一小碗粥,拿了汤匙,一起给她放在茶几上。
“早上秦老师打电话问我你的试镜结果,她好像是挺失望的。”
白穗随口应了一声,坐起来开始喝粥。
阿珊踌躇了半天,又说:“赵皓南也打电话了,问我你怎么样,他说想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