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展开手绢,看清上面绣的图案,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如常地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她家郡主这是舍不得丞相大人,想留一个手绢给丞相大人作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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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白泽摊开手中的手帕,唇边不可抑止地溢出一丝笑意:“这是霺儿绣的?”
怜香颔首:“回大人的话,是郡主亲手绣的。”
“啧,这绣工练了那么久还是不行。”白泽嘴上嫌弃着,却还是小心地把手绢叠好塞入了怀里,“回去让霺儿好好练练,女孩子家家的女红怎么能那么烂。”
怜香福了福身,抿嘴轻笑,低声应是。
难怪郡主舍不得丞相大人,明知道对方不是他的亲妹妹,却还是将她当作亲妹妹疼爱要是她有这样的哥哥她也舍不得。
其实,她私心觉得,郡主告御状还是要和丞相大人商量一下对策。
丞相大人背靠白家、手握实权,而且眼光长远、睿智。有他提郡主出谋划策,郡主明日与霍家对上以后,胜算也大一些。 怜香面上神色有些纠结。
她要不要将此时告诉白丞相呢?
白泽见她迟迟未走,神情异样,不由蹙起眉头:“还有事情?”
怜香抬眸瞧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屈膝跪地:“丞相大人,奴婢思量再三,觉得还是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她垂下眼睑,说道:“郡主明日打算击鼓鸣冤,告霍家‘欺君之罪’以及‘谋害皇嗣之罪’。”
“啪”笔尖的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
白泽扔了毛笔,倏然站起身,紧盯着怜香:“你说什么?”
“郡主明日打算击鼓鸣冤,告霍家当初偷偷抱弃婴以假乱真,以及他们当年谋害大公主的罪行。郡主已经集齐了证据,也命奴婢将崔婆婆从别院接到了长安,就等明日早朝时分告到陛下那。”
白泽沉静的面孔上有了一丝龟裂,心中冉冉升起一股怒火。
那么大的事情,霺儿竟然也不和他商量一下。
而且,她应该早就开始谋划此事,否则也不会央求他带她去别院见崔婆婆,那谋害大公主的罪行估计也是很久以前便开始准备。
可他尽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他生气霺儿对他的隐瞒,更气他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白泽按压下心中的怒意,勉励平复情绪:“如果告成功了,她打算怎么办?”
“郡主,郡主她……”怜香瞧了一眼白泽的神色,小心道,“她打算求陛下将她从白家族谱中除名。”
她又说道:“大人,郡主她这样也是为了你和白家。现在满城的传言都是白家私底下犯了欺君之罪,郡主也是在意你才会出此下策。大人,奴婢斗胆想请你帮帮郡主,明日在朝堂上帮郡主说说话。”
白泽唇角微抿,眸底黝黑。半晌后,他轻叹了口气:“你起来吧,你说的我都知道,即便你不来求我,我明日也会帮霺儿。”
怜香得了允诺站起身,瞟了一眼白泽,默默退出。
白泽瞧着关上的房门,眸光带着几分冷冽。
长安城内的流言已经发酵成了一个大馒头,即使霺儿明日不闹那一出,霍家也不会放过他和父亲。
与其等着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如推一把霺儿,和她一起杀霍家一个措手不及。
况且,他相信他的霺儿。
因为她重来没让他失望过。
至于她背着他谋划的事情,等事情结束后再找她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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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日,天气阴,一大早长安城内便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空气沉闷燥热,连带着早朝中的朝臣都心思低迷又急躁。
陈公公得到宣和帝的示意后,一甩拂尘,扯着尖细的嗓音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启奏。”
宣和帝懒懒地掀起眼皮瞟了一眼下面,见是惹人厌的霍太尉,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说道:“爱卿请讲。”
快点讲完滚蛋,他还要赶着去椒房殿陪绾绾。 昨天好不容易哄得绾绾同意让他进了椒房殿,今日可要在那多赖一会,才不枉费他一番心思。
霍太尉行了一礼,声线平稳:“白丞相与其父靖国公,当年用一弃婴替换老臣的亲外甥女,隐瞒真相,此乃‘欺君之罪’,还请陛下明察!”
白泽面色一沉,斜跨一步出列,躬身行礼:“陛下明鉴,此乃栽赃陷害!微臣和父亲冤枉!”
靖国公亦出列附议:“陛下明鉴,臣并未做出此等之事!”
霍太尉冷笑了一声:“现满长安城都在传着白家以假乱真,白丞相和靖国公难道还想否定不成?”
他已经准备好了人证和物证,他不信白家今日还有翻盘的可能。
白家一倒,他的谋划也没有了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