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霺反而一样安慰她道:“伤口不深,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夏医女也说了,没有大碍。”
“你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傅太后挥手命夏医女退下,“这几日你搬过来住,哀家……”
“太后娘娘,我现在不想搬出椒房殿。”白凝霺截断她的话,“等我的身世大白天下后,再搬也不迟。”
傅太后微微一顿,笑道:“这样也好,等惠安和你哥哥明日回来后,再商议此事。”
她瞧着白凝霺,忍不住道:“瑟瑟,惠安当年不是有意遗失你,是有人有意为之。你也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从未放弃过寻找你的下落。”
白凝霺低垂着头,摆弄着手绢,许久后,她缓缓道:“太后娘娘,其实今日回宫前,长公主殿下和轩世子已经告诉我了此事,我……”
她攥了攥衣角,抬眸看着傅太后:“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傅太后默叹一声,说道:“你现回椒房殿吧,别让皇后等急了。”
白凝霺站起身行了一礼。
都说惠安长公主的幼女是被偷偷潜入萧府的仇家抱出萧府丢弃,但是当年萧家可以说是与霍家齐名,这样的一个世家怎么可能连府内的嫡系血脉都护不住。
白凝霺抬头望着天空上的大片云朵,飘忽移动,眯了眯眼,声音缥缈又冷淡:“檀香,你去打听一下当年惠安长公主幼女遗失的内情。” 檀香怔愣了一瞬,问道:“郡主,你是怀疑萧家有意隐瞒实情?”
她面色变了变,愤愤地说道:“这个萧将军真是冷酷,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丢弃。”
白凝霺神色淡淡:“萧将军估计不知道,他也被瞒在了鼓里。”
当然,萧将军可能也是知情人之一,但是还是选择瞒下此事,替那个主犯遮掩一二。
若是这样,那她还真不想认这个爹。
*
楚府
盛夏的阳光透过窗棂星星点点地洒入书房内。室内青花缠枝镂双鹤纹香炉静静地燃着熏香,炉上烟丝缭绕,吞吐袅袅,清淡的香味四处弥漫。
楚澈站在书案前,一手持笔,一手抚开洁白的宣旨,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一亭亭少女的雏形。他手中动作不停,声音淡淡:“说吧,什么事?”
周翔行了一礼,说道:“主子,今日太后娘娘召见长安城内命妇、贵女入宫,当着他们的面公开了郡主的身世。现下,估计已经传遍长安。”
楚澈手中动作微微一顿,问道:“霺儿有说什么吗?”
周翔摇摇头:“郡主什么也没说,但是属下听说霍庶妃当场质疑太后娘娘,指责郡主是‘贪图富贵、居心叵测之人’、冒充长公主幼女,结果被郡主当场勃了面子。”
楚澈轻轻一笑,手指松动,将手里的扔到了一边地笔洗里:“她一直都是这样,从不吃亏,哪怕是言语上的也是如此。”
他垂眸瞧着那支狼毫笔在清澈如许的水中绽开一团墨色,如同天边陡然笼罩的阴云一般,极尽延展,肆意着色。
“萧家有什么反应。”
“萧府像没事人一样,什么动静也没有。”周翔眉头紧锁,“但是属下听说,萧将军的那房妾室,出宫的时候面色惨白,被萧老夫人骂了一通。”
楚澈吹干宣纸上的墨迹:“派人盯着那个小妾,看看她最近都与谁有接触。”
如果刺杀霺儿不是霍家,那很有可能是这个周氏。
而且霺儿幼时在萧府遗失,也可能与她有关。
周氏是萧老夫人的远方侄女,与萧将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萧将军尚公主,娶的便是她。
周氏有多爱萧将军,就有多恨惠安长公主,她将这个恨意转移到霺儿的身上不是没有可能。
楚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捏着眉心,看着画中少女,唇边笑意柔和:“差人把这张画送去椒房殿,给霺儿。”
三年,还有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帮霺儿扫清一切障碍。
*
白凝霺回到椒房殿,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苏皇后,末了忍不住问道:“姨母,你说当年会是谁把还是婴儿的我丢出萧府?都说是萧家懂得仇家,但是我觉得可能是府内之人。”
苏皇后倚在窗边,眸子变得有些深。
仇家只是给外界的一个说法,真相如何只有萧家人才会知道。
菱花窗边似有风吹近来,窗边的树叶轻摇,簌簌声衬得室内越发安静。
“你猜的没错,应该是萧府内的人。”苏皇后瞧着白凝霺笑了笑,摸摸她的发髻,“其实你大可不必纠结此事。你已经被找到,真正坐立难安懂得是当年害你之人。你只要耐心等,那个人便会露出马脚,当年真相如何就会浮出水面。” 白凝霺眨眨眼,点了点头。
对方越慌,越容易露陷。
“娘娘,楚将军的派人来给郡主送东西。”
白凝霺听了,双目一亮,在苏皇后扭捏的目光下跑了出去。她看见来人,眉目一弯:“周翔,你家主子让你送什么来了?”
周翔拱手作辑,递上一个卷轴。
白凝霺下意识伸手去接,瞧见自己包扎成两团馍馍的爪子,只得无奈地让檀香接了过来。
檀香在白凝霺的催出下打开卷轴,入目是一亭亭玉立的少女,青衣白裙,眸底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