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急着把白顾黔叫醒,弯下腰查看了一下他额头上的疤痕。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白顾黔额头上新长出来肉已经不再突兀,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那么大的一场车祸,居然只留下这一道疤痕。
在原主的记忆里,当时躺在地上的白顾黔可是浑身浴血的,要不是他忽然开口说了话,原主必然以为这人没救了……
车祸那天是在深夜,街头巷尾都没人,如果不是原主刚好下班路过,白顾黔可能真的就命丧于此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会开车去那种市井小巷呢?萧瑟瑟心里升起疑惑。
忍不住伸手想去碰一碰他的疤痕,没注意到自己披在肩膀上的长发也随着弯腰的弧度落在白顾黔的颊边……
“……”他优越的眉骨线条不着痕迹地轻皱起来。
把他吵醒了吗?萧瑟瑟一怔,刚要直起身,就对上白顾黔那双漂亮的褐色眼瞳。
似乎因为被吵醒而感到不悦,他目光冷冷地带着戒备。
不知道为什么,萧瑟瑟脑海里忽然蹦出来一个不太好的形容词——“鹰视狼顾”……
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可这奇异的感觉也不过一瞬,白顾黔便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眉宇间还留有刚饱睡后的餍足。
“把你吵醒了?”萧瑟瑟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嗯。”看她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即便白顾黔从头到尾都醒着,却生出逗弄的心思,十分坦然地点头应是,想让她更尴尬一些。
萧瑟瑟果真脸皮很薄,懊恼地咬了咬唇,白皙的两颊也随之升起红晕,粉嫩的色泽让人不自觉联想到某种可口多汁的水果……
喉头有些干燥,白顾黔薄唇微动,坐起身来。
“额……我本来没想吵醒你的,是张特助带着打扫卫生的工人来家里了,她们要从楼上开始打扫。阿黔,你介意她们进来吗?”
当然介意,白顾黔心里想,张特助是个人精,又了解真实的他。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这么早和那人碰面。
不过听到萧瑟瑟口中的“家”字,心里却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早晚都要过这一关,今天试探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想到,白顾黔微敛眸,点头:“好。”
看到萧瑟瑟因他回答而弯起的眉眼,心头莫名——她怎么这么爱笑?
被腹诽的萧瑟瑟却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很高兴地说:“那好,你快起床,我现在就下去跟张特助他们打声招呼。”
她脚步轻快地离开,没一会儿便带着人上楼来,此时白顾黔也已起床。
打开房门便见走廊里站着四五个人,除去穿工作服的就剩下萧瑟瑟和张特助了。
白顾黔一出来,张特助便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汇,一秒后,白顾黔淡淡地移开视线。
“少爷。”张特助站直身低头向他打招呼,即便面对“痴傻”的白顾黔,礼节也做得十分到位。
白顾黔微偏头,过长的额发遮住他的眉宇,没人瞧见他淡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嘲。
不想被他察觉到异样,白顾黔故意上前拉住萧瑟瑟的手,很孩子气地将头靠在她细弱的肩膀上,借此回避张特助的目光。 萧瑟瑟居然也很配合,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别紧张,这次张特助只是来送东西的。”
在白顾黔看不见的角度,萧瑟瑟还对张特助使了个眼神:“张特助是不是呀?你不会带阿黔走的对不对?”
被点名的张特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知道上次的事可能给白顾黔造成阴影了,立即点头应和:“是的,不光这次,以后我都保证不会让您和萧小姐分开。”
萧瑟瑟不知情,他可是晓得,那天他们的车子驶离别墅后,白顾黔见身边没了萧瑟瑟,立即暴走起来,眼睛猩红、力大无比,他们三个保镖上去制止全都挂了彩,还差点出车祸。
要不是白老爷子执意要带白顾黔回去,他绝不会来惹这尊煞神……
张特助心里叹了口气,只盼望白顾黔永远别恢复正常,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在他感叹的功夫,萧瑟瑟已经和白顾黔手拉手下楼去,看着两人亲昵又登对的背影,心里多了一丝考量。
老爷子以前总说白顾黔冷血无情不像个正常人,可谁知道他出事之后反而捡回了丢掉的七情六欲呢……似乎人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
萧瑟瑟觉得待在房子里有些无聊,那些清洁工分开打扫,她盯得住一个盯不住俩,索性随她们去了。
想起外头小花园刚移栽了新的花,拉着白顾黔出门去。
“我叫张特助特意换的鸡蛋花,你不是很喜欢吗?”
萧瑟瑟弯腰捧起一朵,花苞还没完全开放,但也隐约能看见白色的花骨朵顶端嫩黄的色泽。
“……”看着她手心里的花,白顾黔愣了愣,脑海里迅速浮现出某些让他汗颜的回忆。
心里不由嗤笑,他那个时候哪是喜欢,分明是想讨她开心才戴的。还好只有她一个人看过……
哦不对,还有两个人也在场……
回想起那两人说过的话,白顾黔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原来不光身体被养得娇气,连心都跟着萧瑟瑟变软了,那种肮脏的东西,怎么能让他们好端端地被带走呢。
正思考着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这个麻烦解决干净,没注意到萧瑟瑟已经捡起一朵落花戴在他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