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说自己没事的人,现在变卦了,谢淮咽了一下,语气急切地说:“我很热。”
沉延感受到了,的确挺热的,他把谢淮摁回去,嫌弃地说:“你太虚弱了,病了三天还没好。”
“是吗?”谢淮愣住,细细回响一下后觉得好像的确如此,他说:“我不记得了。”
沉延不说他了,说了也没用,他道:“你刚刚淋到雨了,快去洗澡。”
谢淮情绪不高,做事都有些反射弧过长,沉延见他有要拖延的趋势,警告说:“不用我绑你去洗澡吧?”
想起昨晚的事,谢淮精神了,摆手道:“不用不用。”说完,他就去阳台收衣服了。
沉延看着对方从他面前走过去,淡声说:“我去帮你放热水。”
因为怕谢淮着凉,沉延放的水很热,谢淮刚脱了衣服,脚才进去试了一下水温,就忍不住对外面的人喊:“沉延,你是要杀猪吗?这水太烫了吧!”
沉延在整理衣柜,闻言,冷静地回怼说:“别侮辱了猪。”
谢淮:“???”
这根本洗不了,谢淮开了水龙头掺了些冷水进去,最后才勉强能洗。
外面的沉延听到水声后,“别把水弄凉了。”
“知道了。”谢淮坐进浴缸,说:“还烫着,都要烫脱皮了!”
什么……
沉延蹙眉,水冷了会着凉,水热了又说会烫脱皮,他一时觉得这位少爷真难伺候。
……
等到沉延洗完澡后,突然发现衣服忘记拿了,他喊了谢淮把放在床头的衣服送过来,后者准备睡了,突然被叫醒心情不太美丽,嘴边碎碎地骂了几句后,下了床乖乖地把衣服送过去。
“开门。”谢淮这声喊得就像个来讨债的人似的。
沉延真的开了门,身上还冒着蒙蒙的水汽,他直接接过谢淮送来的衣服,谢淮看到沉延的身体上有深深浅浅的伤疤,他的心颤了一下,眼睛很是不老实,目光顺着沉延优秀的腹肌线一路向下,莫名其妙地往对方的下半身看去,然后,大开眼界的谢淮眼睛一闭,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谢淮咽了一下,好像有点大……
但是,前面的人根本不介意这个,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穿衣服。
谢淮脸红了,呆呆地问:“你不用避一避吗?”
沉延瞥了对方一眼后,冷声说:“对你有什么好回避的?”
他又开始觉得这家伙金贵了,嫌弃地道:“我在训练营的时候,洗澡还是去公共浴室洗的。”
公、公共浴室?
谢淮顿了顿,一想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要和其他兄弟在同一个房间洗澡,哪怕再熟他都会觉得变扭的!
沉延抬手将内裤拿过来,谢淮就这么看着他一气呵成地穿好,然后把长裤也穿上了。
唉?谢淮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是公共浴室的话……想到这里,他的脾气不打一处来,有些介意地说:“那你不得被别人看光光了?”
的确是,但是,沉延说:“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谢淮傻了,他觉得沉延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在意的话!
看着谢淮气鼓鼓的模样,沉延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又怎么了,不消片刻,他听到小邋遢说:“人要有礼义廉耻。”
沉延不懂,他冷冰冰地说:“大家都在公共浴室洗的,你来警告我这句话干什么?”
二人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谢淮不知道该怎么加工自己想说的话,但他此时此刻的介意是真真切切强烈存在的。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有些无奈,但最后还是小声说:“我不想别人看见你光溜溜的样子……”
是的,自己除外,谢淮不想别人看见沉延裸着的身体。
沉延听了这句话,觉得谢淮有些怪怪的,但具体是哪里怪他说不上来,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了谢淮那张不太开心的脸。
他没多想,应付道:“知道了。”
【026】
谢淮昨晚吃了感冒药,一觉睡到了中午去,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人。
沉延早上八点多接到通知要去执行任务,他临走前帮谢淮把一天要吃的药量分好,放在了床头柜那里,谢淮看到了,对方还给他准备了衣服,说要是出汗了要把衣服换掉。
好吧……
可是,他明天要走了,也不知道沉延今晚能不能回来,后者执行任务短则一天,长则三四天甚至一个星期。
一想到沉延要是不能回来,明天送不了他,谢淮心里就有点失落。
沉延这次去机场执行猎杀任务,这次的病发者是一对情侣,在候机厅突然发病,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
沉延右眼视野里有两个红色的倒三角符号,他举起枪扣下扳机,这次的病发者不仅听觉很好,行动也敏捷,居然就这么逃到一边了,落空的子弹打在地上,摩擦出一点火花。
难搞……
沉延继续找准时机,等待下一次的进攻。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然后划过侧脸。
双方对峙了三个多钟,男性病发者被沉延一枪击杀,女性病发者疯了般长啸一声,立起荆棘向沉延甩过去!
长官:“001!”
沉延躲到候机位背面,荆棘打下去,金属椅子很快就皱成了一坨废铁,沉延迅速站起来,扣下扳机打中了病发者的肩膀,后者晃了一下,受伤的地方分泌出纤维一样的网状物,不消片刻伤口就愈合了。
病发者怒了,但是还没进攻,就被后面的长官一枪爆头,血液溅开,病发者嘴巴大张,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后,随即倒了下去。
天已经黑了,因为候车厅内有几盏大灯被打碎,所以室内有些昏暗,其他队员跑过来,长官看着沉延脸上的伤,对身边的AF005说:“快去把车上的阻隔剂拿过来!”
“是,长官。”
·
晚上,谢淮躺在床上睡不着,打了个电话给沉延,然而后者没接通,他想着:也许沉延很忙吧,于是不去打扰了,可是,他忍不住,两个钟后又打了一个过去,还是没接,这次他开始有些担心。
有几位成员受伤了,长官联系了当地的救援队过来帮忙,沉延打了阻隔剂后坐在候机位上闭目休息,醒来已经快早上六点了,他看了一眼通讯器,才发现谢淮找了自己两次。
不知道那家伙醒了没有。
沉延拨过去,那边瞬间接通。
“沉延。”谢淮趴在床上叫了他一声,语气急切。
被叫的人倒是冷静,“你昨晚通宵熬夜了?”
“没有。”谢淮认真地回答。
“总不可能是失眠吧?”沉延如此说道,声音里带了点狐疑,毕竟,他觉得谢淮挺能睡的,失眠不太可能。
“如果是呢……”谢淮小声说。
沉延没去问原因,反而问:“什么时候走?”
谢淮:“……”
他怎么感觉对方巴不得自己赶紧走。
“博士说,孙助理十点会到基地。”
“哦。”沉延呼了一口气,谢淮听到气息撞击话筒后传来的杂音。
“昨晚没睡,还不抓紧时间休息?”
“不要。”谢淮像是怕对方挂电话,他一急,说道:“想跟你聊聊天。”
沉延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外面天边吐白的世界,问他:“你想聊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沉延看了一眼还在休息的长官,说:“这个得服从组织安排,应该没那么快。”
谢淮问:“十点前能回来吗?”
“不能。”沉延斩钉截铁地给出答案,毕竟,他不是长官。这一刻,沉延像是感受到了谢淮有些不对劲,比如,会不会太依赖他了,于是,他急着断掉对方的那点念想。
即使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与其空口给别人承诺,还不如让对方做最坏的打算。
所以,沉延不是个会随便给出承诺的人,他深知很多事情即使铆足了劲,也有可能一败涂地。
谢淮被对方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伤到了,他嘴角颤了一下,然后听到沉延说:“想让我来送你?”
“是……”谢淮承认得很干脆,他就是想让沉延来送他,“可以吗?”
“不行。”沉延平静地说道。
“好吧。”谢淮咬了一下嘴唇,“那你去忙吧。”
“嗯。”沉延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他眼珠一转,看到长官已经醒了,正朝他这边走来,他淡声说:“我有事,先挂了。”
“好吧,再见。”谢淮情绪牢落。
陈长官抬手拂去灰尘,在沉延旁边的空位坐下,问:“跟朋友打电话?”
沉延一向冷淡,除了工作的事,陈长官就没见过他和谁主动打电话,沉延沉默半响后迟钝地点了一下头,陈长官忍不住八卦一下,问:“女朋友?”
“不是。”沉延回答:“是谢淮。”
陈长官对谢淮有印象,他想了想后说:“那孩子要走了吧?”
“明天。”沉延抿嘴,随即问:“长官,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长官微微眯起眼睛,“要去送人?”
沉延虽然没说话,但长官已然明了,他问:“那孩子什么时候走?”
“早上十点。”
长官估摸了一下,说:“应该赶得回去吧。”
但愿如此。
车上,沉延给刘临打了个电话,后者还在睡觉,声音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这个时候,前面的陈长官说:“大家如果还困的话就休息一下吧。”
从电话那头听到长官的声音,刘临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起来,大喊一声“长官好”后,结结巴巴地道:“长官你听我解释,我我我……”
沉延被对方那惊天一吼吓了一跳,他放低了声音,嫌弃地说:“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沉延的声音就像一发镇定剂,让刘临紧张的神经舒缓了不少,他缓过来后,眨了眨眼睛,“师哥?”
“你该不会还在睡吧?犯迷糊?”沉延看着车窗外面一一退后的风景,说:“谢淮都起床了。”
“师哥,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是偶尔睡得晚。”刘临强行解释说。
“谢淮早上十点要走了,你去送送他吧。”沉延说。
刘临闻言,疑惑地“唉”了一声,道:“师哥,你人哪去了啊?你俩该不会又闹矛盾了吧,师哥,你们怎么说也睡了半个月了,总得有点感情的吧,你不去送吗?小谢这么感性的一个人,他可是会难过的。”
沉延听他吧啦了一堆后,说:“他就是被宠坏了,到了社会哪有这么多人来宠他,不可能什么都顺着他的意吧。”
虽然刘临也这么觉得,刚开始他看谢淮不爽,但相处久了觉得这兄弟还不错,不去送送是不是无情了些。
沉延说:“我不能保证十点前回到基地,所以,麻烦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刘临偏过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现在快要九点半了,他说:“好吧,我这就起床刷牙洗脸。”
刘临还真是去送谢淮了,后者情绪不高,刘临倒是积极,关心道:“你好些了没啊?”
反应过来刘临在说生病的事,谢淮点头应付过去了,想到什么后,问:“你知道沉延什么时候回来吗?”
刘临眼珠子转了转,思忖着,最后说:“这个……得服从长官的安排,他自己也决定不了啊,所以……嗯。”
和沉延是一样的回答。
“这样啊。”谢淮眼睛垂下去,刘临小心地问:“你……不开心吗?”
谢淮的确不开心,总感觉心里缺了一块,但是,他道:“临哥,你来送我我挺开心的。”说完,他嘴角扯出一点牵强的笑。
刘临挠挠头,他想安慰对方,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于是闭嘴了,他想了想,斟酌良久,才问:“你该不会喜欢……”
谢淮抬起眼睛看他,对方欲言又止,他有点好奇,“什么?”
刘临觉得太直白地问不太好,所以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变了个法来,“你是不是想我师哥来送你?”
谢淮点头。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师哥?”
“嗯。”
“跟我师哥在一起你是不是很快乐?”
“嗯。”
“你会不会对我师哥有那方面的欲望啊?”刘临狐疑地看着谢淮。
谢淮眨眨眼睛,认真地问:“哪方面?”
“性欲。”
这次谢淮沉默了,他不说话,刘临就觉得自己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荼毒了对方,他解释说:“我随便说说而已,你当我放屁好了!”
“如果是呢?”谢淮淡然地问。
唉呀妈呀!刘临听到这话,嘴巴大张,表情都扭曲了,他意识到现在是在外面,得注意形象,免得以后的桃花路被自己堵死,不小心单身一辈子,所以迅速合了嘴。
他神情狡诈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哥啊?”
这次谢淮又不说话了,他看着刘临,脑子里却乱糟糟的,想到对方和沉延关系不错,说不定会去沉延那里添油加醋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谢淮撒谎说:“想多了,我对沉延没有你说的那个的欲望。”
“啊?”刘临脸色又变了,不过他看着谢淮这家伙那么冷静的样子,倒是相信了这话。
谢淮向前走去,孙助理看到他从公寓楼门口走过来,对他点了点头,孙助理今年四十五了,鬓角有些花白,仔细一算,他已经为研究院工作十年了。
孙助理过来,接过谢淮手中的行李,才刚打开后备箱,突然大门的起落杆升起来,一辆军用车驶进来,谢淮眼睛一亮,盯着那辆车不放,就这么看着它从自己面前经过,找到停车位后停下来。
“该不会是师哥回来了吧?”刘临喃喃说。
谢淮心一颤,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孙助理见了,温声问:“小谢是在等什么人吗?”
刘临贼眉鼠眼地小声道:“在一起睡了半个月的好朋友。”
这么一说,孙助理倒是想起一人,他问:“沉延?”
刘临点点头,转而看了一眼还在盯着车子发呆的谢淮。
嘶,他怎么感觉谢淮突然着了魔似的,总而言之,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