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笑道:“怎么,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能力让公叔痤害上一个不治之症吗?” 扁鹊盯着对方,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目光之中的怀疑已经说明了一切。
来人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真是让人伤心的不信任啊,老友。其实你要知道,即便是以你的医术,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很多病症无法被你治愈的。”
扁鹊沉默不语。
来人继续道:“老友,我今天来,其实是为了救你一命。”
扁鹊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有那么好心?”
来人笑了起来,道:“当然,我毕竟是欠了你一条命,不是吗?”
奇怪的是,当来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扁鹊的脸上出现的神情却是——愤怒。
“够了。”扁鹊打断了对方的话:“老夫就是死,也不会向你这种人求情的。”
扁鹊的神态之中充满了决然的神色,看上去很像一个即将慷慨赴死的人。
对于扁鹊的怒火,来人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在说话的时候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愉悦之感:“吾友,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其实以你的能力,只要加入我等,那么我等的事业必将成功,你也必将因此而永垂史册!”
“永垂史册?”扁鹊讥讽的看了来人一眼:“也是,就凭你暗害魏国相邦这样的事迹,的确是能够永垂史册了。但很可惜,老夫对于和一群满腹阴谋诡计的狡诈之徒为伍没有任何兴趣。”
来人并没有因为扁鹊的反驳而发怒,而是继续平静的说道:“公叔痤?他早就该死了。他执掌魏国相权足有二十年之久,这二十年来以魏国之强不但毫无寸进,反而处处受阻。这样的庸才留在相邦之位上,无论是对于魏国还是对于整个天下都是坏事。”
扁鹊冷笑了起来:“所以你就想要除掉公叔痤,让你的弟子成为新的魏国相邦,好将魏国掌控在手中?让老夫猜一猜,或许你的野心还不止于此吧?”
来人温和的说道:“我的理想,其实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我的理想很简单,就是让所有的国家都合而为一,听从同一位国君的统治。如此一来,普天之下的所有民众都能够安居乐业,所有的人都不会因为战争而失去性命,这难道不是很好吗?”
“是吗?”扁鹊冷眼看着来人,道:“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若是不知道你这些年来在暗中策划的种种阴谋,我差点便信了。我原本还以为这一次的战争与你无关,如今看来,怕也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罢?”
来人笑了起来,道:“若是没有战争,又何来的统一呢?”
扁鹊哼道:“你若是当真是为了天下好,便应当出山辅佐魏候罃,帮助魏国一统天下,而不是在这背后搞这些阴谋和暗杀!”
“不不不。”来人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的在扁鹊的面前摇了摇,依旧是用那个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这天下虽大,国家虽多,但是这些在位的国君,无一不是志大才疏之流,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我去辅佐他,一个都没有。”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来人的脸上透出了一股极为强大的自信,显然对于自己的话是坚信不移。
扁鹊看了来人半晌,突然伸手一指帐篷的门口:“不送。”
来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扁鹊:“老友,你真的不愿意加入我的事业吗?你要知道,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了,如今的我拥有了许多的帮手,他们都是一些跟我志同道合的人。加入我们吧,你会发现……”
扁鹊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架极为精巧的手弩,这架手弩已经上弦完毕,尖锐细小的弩箭直指对方的额头:“离开这个地方,立刻。”
来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这么固执啊,老友。罢了,看在当年的一条命份上,我不会杀你。可是等我将这条命还给你之后,你若是还挡着我的路,便不要怪我对你痛下杀手了。”
扁鹊面无表情,只是将手弩微微向前挺近了一些。
来人摇了摇头,慢慢的站了起来。
“最后一个忠告,如果你真的侥幸能够逃出公叔痤的追杀,那么听我一句劝,不要去齐国,更不要去临淄,明白了吗?”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来人慢慢的退入了帐篷角落的黑暗之中。
一阵微风突然吹入帐篷之中,吹起了扁鹊脸颊旁的几缕发丝,这位名医静静的坐在那里,脸色的神情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