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走投无路,又遇上一条看起来不错的路,无论谁都必须这样选择。
文臻笑了笑。
反正无论什么路,都是她安排走上的路。
她刚刚醒来,就认出了这里是易修年的外宅所在。
窗纸都是深色的,这是易家人的习惯。
案几上一罐燕窝,罐子上有易家的铭记。
屋子整体布局有种华丽中暗藏的俗气和寒酸,和易家大院总体的风格不符,所以这不是易家。
李石头纸条曾说过一句。
“易修年经常会拿大宅的补品送给外宅的女人们。”
由此可见,易修年此人,又小气又贪便宜又爱撑面子,这屋子符合他的风格。
这里想必就是易修年的外宅,在水下对她下手的就是这家伙。
之前得知这个消息时候,她就已经嘱咐英文等人查一下易修年还有哪些外室。
大房固然容不下外室,外室之间更彼此水火不容。毕竟同行相忌。
果然便用上了。
引诱外室去撕逼,她趁机“勾引”易修年。
她猜到易修年上头的易燕吾,应该会想围城打援,利用她来引诱她的帮手自投罗网,所以会告诫易修年不要招惹她,那么她只好自己开窗展示美貌了。
果然色鬼没扛住,进来了。
本来要弄倒易修年挟持他的,结果小妾发现了竞争对手并惨遭铩羽,将这怒气发泄在花心的男人身上。
她也便将计就计,设计了一出“醋坛子母老虎打伤金主”事件。 这种女人,看得见钱,担不住事。情与恩在她们眼底,不抵白银一锭。
她们也敢于火中取栗,前提还是为了钱。
更何况易秀年的吝啬,早已积蓄了她一肚子的怨气。
至此,一切皆如文臻所想。
她下了床,从易修年身上搜出了几管药物,换成寻常人自然无法辨别真伪,容易出错,但在她这里,这不是问题。
解药服了下去,她出了口气。
这次碎针之后,她发现她明明中了毒,但内力全无情况下,依旧能靠拳意出拳。
她学的这一门奇怪功夫,已经进步到可以不需要内力而依旧有八成效果。
这是易修年始料未及的,所以他才敢走到文臻面前。
气力完全恢复后,她换上易修年衣服和他一样的发型,戴上他的面具。
女子已经准备好包袱,看着她的动作,吸一口气,心想这女人果然厉害,明显没中毒啊。
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还建议文臻:“个子不够,我给你找双高跷来,以前我们玩过这个。”
她找了双高跷,文臻绑上,将最后的身高短板也找齐。
然后两人相携着出去,外头的人其实已经习惯了两人经常打闹,易修年向来自诩是个有情趣的人。哄女人比较有耐心。
他的随从看见两人出来,主子低头哄着三娘子,三娘子怒气已经不见,浅笑低嗔,又是平时情状。
随从护卫们心里都笑一声,转开目光。
听见主子哑声道:“好啦好啦,没有的事儿,哪,拿着,去买珠子去,你上次不是说想要画宝坊的明月珰嘛……”
说着拎起一个巨大的包袱,笑道:“拿这个去换……”
护卫们眼光避得更开,看着地面的眼神更加鄙薄。
旁支就是旁支,没一分豪门子弟的教养和风范。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未来易家主人,未来易家主人总是偷偷拿大宅的器物出去当换钱也是够了。
因着避嫌,也因着轻蔑,护卫们都没多看,由着文臻坦然拎着细软,把卷款私逃的三娘子送出门。
三娘子挎着包袱跨出门的那一刻,心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这一个时辰真是一生中最神奇的一个时辰,人生在这里竟然忽转了一个巨大的弯。
这个弯转得如此急,好几次她以为自己栽了。
未想到最后还真能带着金银从容出这门。
这让她对接下来的空手套白狼充满信心。
而文臻进门之前,在墙上做了一个记号。
她转了一圈,确定易燕吾不在,昨晚易家大院丹崖居的动静太大,易燕吾想必也要去那里处理善后。
丹崖居的动静肯定会惊动潜伏在易家大院的其余人,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营救怎样了。 文臻很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踪,会让众人分散精力,不能专注地救燕绥。
所以她得尽快顺利地回到燕绥那里。
走回去的时候,她听见两个护卫在低声说话。
“听说宜王车驾终于到主城之外了……”
“对啊,一大早就派人城下展开仪仗叫易家人来接。”
“大院那边不是派人去说了吗,昨晚丹崖居遇袭,家主受伤,目前正在全城搜捕凶手,城中可能有心怀叵测者混入,不敢令殿下万金之躯入城蹈险……你说这丹崖居炸得可真巧,长老堂可算现成地得了好借口。”
“不是说宜王那边说殿下病了,既然不方便城内接待,刺史也该出城伺疾?”
“倒是精刁!但是地盘是我的,你来抢我的东西,还要我去伺候你,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刺史可没理他!”
“也不知道后续会怎样,说起来,刺史怎么想的,好久没露面了,昨晚丹崖居那动静你听见没有,易家大院那什么地方,怎么可能给人炸成那样……我这心里,总觉得怪不安生的……”
文臻皱了皱眉。
按照计划,宜王车驾终于抵达,正式对上了易家。
易家拒绝接待本就在意料之中,下一步也就是公开宣读圣旨罢官,再将圣旨送入丹崖居,形成事实结果。
但意料之外的是,丹崖居已经不存在了。
文臻在屋子中坐下来,易修年被制住,在屋子外养睡莲的大缸中呆着,这季节缸里都是碎冰,文臻以此聊表他让人将自己结成冰的谢意。
不多时她把易修年从缸里捞出来,叮里当啷的冰块落了一地,文臻看看易修年惨青的脸,拎起一块冰块,二话不说,咔嚓一声,敲断了易修年刚才摸她的手指。
易修年的惨呼声被她用他的头发塞住。
文臻在他耳边冷冰冰地笑:“一根手指是利息,你整个人都欲图对我不轨,还是两次,按照我的计算方式,够你死去活来两回。你要想尝试呢,就不要听我的话。”
易修年拼命点头又摇头,然后绝望地发觉这句话怎么回答都是个坑。
文臻也不要他回答,这种人向来没胆气,只适合做傀儡,大家轮流用一用。
“等会你名下铺子的掌柜们来,记住按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