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太难搞,狡猾刁钻,意志力极顽强,撑了很久。
在哥伦比亚的大庄园里,吴扉为灰狼亲手砌过一面墙,漂亮的标本展览。手指,断掌,头骨,膝盖上的一小块皮,封存的都极完好。 让他费过心思的敌人,最终都会留下自己的一部分。
“别担心,中间顶头的位置,还留着呢。”
吴扉站起身,冲祝秋亭嬉皮笑脸地笑道:“那是留给您的。瞿辉耀这个麻烦,不用我们找人动手了,他嘱咐我要好好感谢……”
他尾音刚落,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阴沉。
红点在吴扉额际正中间,准准定住。
如果用的是-1,八百米内直线距离内,刚好能被一枪爆头开花。
“别担心,”祝秋亭也道:“那不是留给你的。”
“只是闲着无聊,玩玩。跟你们在我游艇上搞射击训练一样。”
祝秋亭说得很诚恳,随意抬了抬手,红点很快消失。
吴扉咬了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下次训练见。”
贴身的手机已经震起来,他该走了。
“噢,对了。”吴扉握着门把手,问道:“迈扎央那个女人,跟你很熟吗,你对她还挺上心?”
“纪翘。”
祝秋亭说的很平静:“纪钺的女儿。”他看都没看吴扉一眼:“灰狼把手掌留在墙上那人。当年让你们抢了先,现在也该我了。”
吴扉觉得人无耻到这个地步,也挺绝的,谁爱抢谁心里没点b数?
但还得恍然大悟一下:“哦,泄愤用?”
他面上有些遗憾:“不跟你抢了,本来觉得人挺有意思的,想借几天呢。那这样,九龙德新的地,跟祝总那边儿买回来,反正你不缺——”
祝秋亭:“那你把纪钺女儿带走吧,”他已经明显不耐,蹙着眉倚在门框上,唇边勾了个懒洋洋的轻笑:“地我有用。”
吴扉的目光简直要把他穿透,恨不得挖开他心脏,仔仔细细看。
最后他倒也笑了,有咬牙切齿的意味:“祝总真会开玩笑。一个人,换九龙德新?”
祝秋亭没再说什么,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那边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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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电话打断了纪翘看景。
从天台屋顶离开的时候,纪翘盘算着,刚才要是扣了扳机,当着祝秋亭的面,把对方爆头,他会怎么样?
不过,覃医生显然靠不住,她叮嘱过不要告诉祝秋亭,他却还是说了。
纪翘下楼梯的脚步轻快,是自己都没察觉过的轻快。
她大概能猜到,他会说些什么。
横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现在烧没完全退,纪翘自己能感觉到。
刚刚他是有收获的,纪翘更能感觉到。 祝秋亭的神态变化极细微,没让对方看出半分破绽来,可她双5.2的视力,透过瞄准镜看得清清楚楚,最后吴扉走的时候,明显一肚子没处发的邪火。
他妈的是那混蛋的人!被祝秋亭气的没法发作。虽然幼稚,但她想想竟然莫名开心。
正值中午,日头照得人脸发烫。
纪翘大步流星走到轿车旁,敲了敲车窗:“那个——”
车窗没摇下来。
她刚要再抬手,有人在背后拍她。
转身一看,纪翘眉头微扬:“您怎么不在车上?”
她脸上仍留着病态的红晕,祝秋亭顺手一探,烫手。
他垂眸,对上纪翘仰起的头,藏着期冀的眼。
这张脸他明明无数次的看过,看着。即使未来某一日,面前这人化作一把灰,跟其它灰土混在一块,祝秋亭也能一粒一粒的把属于她的部分捡出来。
现在他却想避开。
纪翘在等,等他分享一个信息,大概率是好消息,从对方那里套来的好消息,毕竟她刚刚自己在瞄准镜里看着。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祝秋亭不愿意,嗤她一句,烧都没退,跑来等死?
他今天一反常态的沉默,那种仿佛累极的沉默,纪翘从没见过。
有那么个瞬间,她发疯似的有拥抱他的冲动,像想要拖住大洋上漂流数年的孤岛。
这想法一出来,纪翘头都疼。
什么几把玩意。母爱瞎泛滥,泛到祝秋亭身上,嫌活得太久了?
她刚想找个借口脱身,手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握住了。掌心朝上,冰冷的手覆在她温热手背上,把她右手拉了过去。
祝秋亭以额抵住了她掌心,一并盖住了眼。羽睫极轻地扑在她手心,像蝴蝶随便挥翅,大洋彼岸风暴涌起。
不招惹她难不难?
不难。
可他是人,又不是神。
“你——”
一个单音节,她也就没话可说了。
“陪我走走吧。”
祝秋亭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