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进去!”在一阵阵嘈杂的叫骂声中,如锦和一群神色慌乱的少女被赶进了教坊司的大厅。如锦跪坐在冰冷的石砖上,一双美目不住地打量着四周。只见佳木葱茏,奇花烂漫,一带清流自丛木深处泻下。庭院两边飞楼插空,勾檐斗角。一副气派之色。
这便是京城的繁华吗?如此,在这边讨个贵人欢心也好过苏州老家继母的磋磨。如锦心中暗叹。
如锦本是苏州人士,一介富商花家之女。小时也是极受宠爱,穿的是蜀锦,吃的是山珍海味,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就连四书五经也是通识一番,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大魏可是颇为少见。
但好景不长,其母死后父亲续弦的妻子对如锦极为不喜,暗地里没少给她上眼药,一些小手段层出不穷。其父死后,继母以其子夺取花家家产。此后,继母对如锦的磋磨更是严重。她本是个娇柔的女儿,自出娘胎,从未受一些磨折,如今遇了这种艰难,怎不心酸肠断?所以每天从书房回到自己房里,便背人掩泣,有时竟哭到黎明,到次日还要勉强欢笑,向继母屋里视膳问安。这样日子长了,忧能伤人,竟把个玉貌如莲花的女郎,消瘦得柳腰一搦。
如锦心知这个曾经给她带来欢乐的家已经呆不下去了。于是她在次年大选之时毅然踏上了苏州选秀的游船,希望能寻得一个好的归宿。纵然惨淡灰暗,纵然俯首贴地,到底是她勉强可以握住的一丝希望。。
不成想,选秀也是有差别的。八百佳丽,云集一堂。这叁宫六院七十二妃必须从身世清白的世家女中挑选,而相貌上佳的平民女或是像如锦这样的贱籍女只能入教坊司充作宫奴。
“姐姐,我好怕。”一约十叁四岁的小姑娘小手抓着如锦的衣袖怯怯说道。她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瘦小而柔弱,瑟瑟地缩着身子倚靠在如锦身上,萦满细碎泪珠的长睫毛下的双眸闪着惊惧的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已做了宫奴就只能向上爬。宫奴的地位之争自游船上就开始了。为了活下来,如锦和身上的女孩在游船上抱团取暖、相依为命。
“吱呀——”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位身着暗红色罗裙的老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位女官。她们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少女们。
那嬷嬷眼角狭长,嘴唇很薄,目光冰冷而沉静。如锦一下就想到了苏州那刻薄的继母。她也是同样的相貌。这嬷嬷怕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顿了半晌,那嬷嬷喝道:“验身!”
那一行女官迅速走上前,将歪坐在地上的少女拉起。那嬷嬷拉开庭院内的屏风。如锦这才看到屏风后是一排排木椅,上面铺着淡粉色的羊毛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