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垂下眼眸,皇后这么说就是摆明了此事不能善了,她想了一会儿,也琢磨出意思来了。
自己的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依皇后那清冷的性子大抵只是按着宫规处罚一下便可,这些个低位的妃嫔不敢乱说,一个丽嫔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现在她的话里却隐隐表现出一种要从重处罚的意思来,定是她察觉出了“云姣”和魏乾帝千丝万缕的关系,故意要借机好好敲打一下如锦。
若是在平时看见皇后终于像普通女人一样开始争风吃醋,有了人气味,如锦都会为她感到高兴;但现在皇后争风吃醋的敌人变成了自己,如锦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又知道皇后是个顺毛驴,顺着她的话说才有好日子过,不能逆着她的意思来。
于是如锦又是恭恭敬敬说道,“回娘娘的话。娘娘身为一宫之主,在皇上不在的时候代替皇上掌管后宫。臣妾犯了错娘娘要责罚,怎么责罚都由娘娘做主。即使被拖到慎刑司去,臣妾也绝无半分怨言。”
皇后柳飞雁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拈酸泼醋的女人,刚才不过是一时气急才说了那番话,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严格恪守皇后的本分,不妒忌后妃,尽心尽力辅佐皇上。
如锦这话是顺着她的意思说的,不怕她不喜欢。果不其然,如锦说完就看到皇后的脸色好看不少。皇后瞧着如锦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又想到宫里的一些传言,想着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现在的这些风光都是虚的,等帝王厌倦她身上的那副皮囊她就会从飞上枝头的凤凰变成一只落魄的草鸡,自己又何必和她一般计较呢?
皇后的眉头舒展开,正想着把她从轻发落。
可皇后还没开口发话,坐在一旁的丽嫔却是看不下去了,她正等着上演一场好戏,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丽嫔幽幽地煽风点火,“锦嫔妹妹可真是舌灿如花,很懂得说一些好话来哄娘娘听。皇后娘娘可要小心些,不要一时心软放过她了。”
如锦眉头微皱,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丽嫔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跗骨之蛆,只要被她抓到了一点把柄也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针对自己。看来今天这件事是不能轻易打发掉了。
她就像是一条疯狗,逮着机会,就要在如锦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有了丽嫔的这么一鼓捣,皇后就变了些心思,暗自琢磨着若是这锦嫔不是无意之失,也就是有意在自己面前炫耀了。她本就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不然也没办法打理好后宫,这般城府深的人想的也是极多,一件事情往往能解读出很多层意思来。
她越想,瞧着如锦的眉目就越不是滋味,冷漠斥道,“锦嫔妹妹说的很对,犯了错,就要罚。在这宫里有这么多皇上的女人,没有规矩可不成方圆。”
皇后不会不知道丽嫔是在故意撩拨她,可她还是按着丽嫔的意思说话,看来再冷淡的女人也摆脱不了情字的纠缠。
如锦自以为皇后是为了魏乾帝才会如此,心里对接下来的惩罚惶恐的同时忽然又对魏乾帝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孩子撩动了圣洁清冷的天宫玄女般有一种骄傲感。在那晚深层次的对话之后,如锦对魏乾帝的感情里面掺杂进一些本能的母性关怀。
皇后既然如此说,如锦也只能受着,毕恭毕敬道,“皇后娘娘,臣妾绝无敷衍投机之心。所说之言句句属实,发自肺腑。还请皇后明鉴!”
丽嫔瞧见她吃了瘪的模样心里甚是快慰,脸上还不忘做出一副关心真切的神情,装模作样地说道,“爱之深,责之切。皇后娘娘也是太过喜爱妹妹才会处罚妹妹,亲自教训妹妹这宫里的规矩。待会儿若是受了些许苦楚,妹妹可不要怪罪娘娘啊。”
“丽嫔你也少说两句。”皇后揉了揉眉心,不耐地冷哼一声。今天这事纯粹就是这丽嫔一心推动,不然也不会闹得如此之大。要真说起来宫里的龌龊事情多了去了,难不成每一样都要她这个皇后裁定?无非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瞒我瞒装作不知道罢了。
皇后抬眸瞧见那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小妃子,暗道自己还忘了这一茬。坤宁宫里上上下下都是自己的人,自己怎么对待这锦嫔他们也不会向外透露半点风声,可这群女人的嘴巴就不一定能守口如瓶了。这么一想,她侧头给祝巧使了个眼色,祝巧立马会意下去把那群小妃子都送出坤宁宫。
现在这坤宁宫的偏殿里除了皇后自己的人就只剩下锦嫔、丽嫔两位娘娘了,皇后也是随意起来。
“眼瞧着快晌午了,一个嫔位还被本宫留在坤宁宫里这像什么话。这等事情也不方便传出去,要是遮遮掩掩的,那些腌臜下人只会道本宫有意磋磨下位妃子。本宫岂不是比窦娥还冤?但犯了规矩,不罚也是不行的。你且跪上两个时辰。本宫宅心仁厚,宽宏大量,便饶了你这一次。”
如锦抿了抿唇,却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