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
“但是,毕竟这么做不太体面,……我并不想让你看见我拎着一只鸡或者鸭子,或者兔子什么的,咬开脖子的样子……所以我一直都不愿意和你提。我想说的是,我可以控制住对人血的渴望,我能做到。”
阿ay看着手心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小纸片。
“还有。” 他说,“关于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其实我今天想过,是不是你其实很反感和我接触……我想要你,但我不想强迫你。第一次我做得很差劲,我想努力多补偿你一些。”
他清亮的灰绿色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
“可是我没有问过你是不是想要。也可能是我懦弱,我不太敢问。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不喜欢呢?所以我只会试探。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可以做到不碰你。”
他顿了顿,
“可是,我想请求你,给我一些时间,这几年,不要走。”
“你还很年轻,没有独自谋生的能力。虽然我活了很多年,比一个人的寿命长了很多倍,但我很了解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单生活的滋味,尤其是,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我不希望你也这样,尤其是看见今天发生的事,我就更不放心让你这么双手空空地离开。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可以教你,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到你能够经营这家诊所的时候,我把诊所留给你,我走。”
他握住她的手。她颤了一下,但没有把手抽走。
“这样可以吗?” 他问。
他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温和,就那么看着她,即使他没有直说,但她还是看见了写在他目光里的恳求和悲伤。
别离开我。
“对不起……”她小声说。
阿ay泪如雨下。她抱住他,下巴埋进他柔软的黑发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晚上他们久久地接吻。柯羽双手捧住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吻她。头发,耳垂,脖子,手指,他们跪坐在床上,抱得很紧,好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她喘息着,手指拽住他的衬衫衣领。他从她胸前那对小鸽子上抬起头。
“给我……” 她带着哭腔呻吟。
柯羽温柔地进入她,填满。一下一下抽动,他感觉她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像小野猫收起了利爪,纤长的手脚缠上来,贴紧他,一丝缝隙都不留。
他们一起达到了顶峰。
阿ay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手臂还环在他的脖子上。
柯羽小心地帮她拉好被子,轻轻地把她的手臂移开,无声无息地下床。
他走进浴室,解开衬衣。腰上一道不长的口子,皮肤绽开,露出里面粉红的肉。
在火车站,他们人太多,搏斗的时候,他觉得腰上被什么撞了一下,之后看见一人手里拿着刀。当时没有觉得很疼,因为他的痛感比人类要迟钝一些。
之前这样的伤口也不算什么,很快就能愈合。
但现在没有。不流血,裂开着,不知什么时候会好。
大概是因为养殖场里的家禽家畜终究不能取代人血,不能给他应有的补给。他确实感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虚弱了些。他怕吓到阿ay,做爱时就始终没有脱上衣。 其实他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没有体会过死亡的威胁,永生宛如一个无法解除的诅咒,让他只能目睹别人生命的流逝,自己却陷入了走不出的怪圈。
如果这样做,能够让他的生命也像正常人一样,有结束的一天,那也不错。他想。陪着阿ay以相同的步调过完这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