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厉却没有应她,将粥碗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整理起药品来。
方棠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正气着,一时间不知所措,胸口闷了一口气一般,受伤的地方又疼痛起来,她打算说点什么话哄他,可才刚张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像是叹了一气,本来板正的肩松了下去,转身,倒热水来,递给她,低着眉看她,看她把热水喝完,心情不太好。
她和他说谢谢,然后再回到被子里。
过了许久都是无话。
只是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那般,眼睛里是什么呢,方厉的心被撞得跌跌宕宕的,她那样的小心,那样的不舍,他深怕她下一秒就要扑进他怀里,或是向他哭泣,不管哪样,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彻底把她拖进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渊里去。
他日日不堪的苟活着,她是撰缚着他的绳,不至于让他跌得粉身碎骨,却拉扯着他心,越发紧密。
可结果并不向他所预料的那样,她纤细而苍白的手,慢慢的覆上他的手背,并不温暖,凉意瞬间渗透了他。
于是他只有回握,紧紧的,牢牢的,把她柔软瘦小的手包裹起来,取暖也好,成为她的支柱也好,他都甘之如饴。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喃喃的说着,并不敢看他。
“永远不会。”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我只恨,没有早一点来到你的身边。”
方棠湿了眼眶,一点释然生出,更多的却是惆怅填满心扉,她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笑着,又是往昔的温柔体贴,“吃点东西吧,我去找白玉他们拿药,马上回来。”
牵过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方棠觉得火热在那片肌肤处蔓延,直把脸也烧红了。
他出去了,方棠端起粥,想着这大概是他用柴火煮的白米粥,滚起来像沸腾的雪,粒粒分明,聚拢又散开,散开又聚拢,白雾冒上来。
舀了一口送到嘴里,和暖的满足感才重新让她感觉到她还活着。
方厉拿了药,回来的时候却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走进房间里,看到地上打翻的粥,还有血。
他看方棠,方棠看他,她突然光着脚站起来,踩在血泊里,上来吻他。
血腥味,像他遥远的岁月,无数个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瞬间,有时候是他自已的,有时候是别人的,这回是她的。
在方棠之前,他从未说过爱字,这个字眼太过忸怩做作了,不适合。他和她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多个月前他们上床,做性事,接吻,厮磨,裹着汗液和精液睡过去,然后醒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方厉不适合这个字,方棠没想过这个字。他们和恶恨纠缠太久,久到把这个字的发音和意义都快忘记了。
还做爱吗?还做爱。
做得更狠一些,好凶,方厉和方棠都很凶,方棠身上新添了伤,很显眼,在她瓷白的肌肤上看着触目惊心,方厉覆在她赤裸的身躯上,热吻不断落下,从嘴唇到脖子,再到乳房,一点点,一寸寸的去吻,去咬,去把她融入他的骨血。
她的双手环绕住他的肩,身上的伤牵一发而动全身,可她不在乎,不在乎他弄疼她,不在乎攀升的情欲侵占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