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鸾车而下为时尚早,于是颦瑶便带着雩岑在九重天大城随意寻了个饭馆先行吃饱,免得她在宫宴之上狼吞虎咽丢了昆仑的脸面,随后又寻了个茶馆包间,点了一壶茶和些许精致的小茶点,直至坐到日落时分,才扯着她又上了鸾车,半刻之后便是一个稳稳地微顿,停在了天帝重歆宫府的大门口。
早在鸾车上,雩岑已被强压着换了新衣,被侍女上下捯饬画上了一脸妆容并斜斜绾了个朝云髻,又缀上几根细节考究的发簪与一柄青鸾舞月的步摇,此番折腾下来,平日里粗枝大叶的她也看着有了几分灵动柔巧的女子模样。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虽然没有镜子可以自顾欣赏一番,但喝茶时小茶盏中映出的倩影还是令她大吃一惊。
眉若远山,眼如黛月,却都融化在一汪盈盈的眼波之中,轻点朱红的樱桃小嘴半张着,却仿似娇俏地勾人采撷。
青丝间的发簪无不为此锦上添花,尤是那随微微步风轻晃的步摇流坠,婉约中不失大气,清丽平和中又透着些许温婉灵俏。
不得不说昆仑一脉的审美与妆容还真是独具一格地赏心悦目。
被颦瑶紧急训练过仪态端姿雩岑轻提着裙摆缓步从鸾车内踏下,轻轻将飘逸轻薄地淡青色裙摆整理妥帖,抬眼便望见重歆宫府外已陆陆续续停了七八辆样式各异却都彰显主人大气富硕的车驾。
不过总体对比而下,三十六只青鸾伴飞的鸾车还是显得如此出众和耀眼。
轻轻一道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阴阳怪气的气哼传声入耳,雩岑疑惑地左顾右盼之时,从各自车架中而下的众女早已随着宫婢的前引踏入了这座浩荡雄伟的天帝宫府。
微微侧身望向身旁鸾车中探出小脸的颦瑶,哪知颦瑶却是催促她也赶紧进去。
“你不一起吗?”雩岑赶忙抓紧救命稻草。
“我对做零随这个小娃娃的妃子可没兴趣,当然是你自己去。”颦瑶回之以毫无形象的白眼。
雩岑听罢倒是一怔,这才想起其实颦瑶的年岁是比天帝零随大出一万岁有余。
可怜兮兮地正想表演一个原地撒娇哀求着颦瑶进去给她壮壮胆子,谁知一旁的鸾车直直冲天而起转了个方向,朝九重天外飞驰而去。
只甩下一句,“好好表现啊,别给我丢人。”飘散在夜风中。
内心超怂的雩岑在原地呆立了半晌,才万分不愿地回身递了请柬,跟着一带路的宫婢缓缓入了宫门。
…………
宫宴幕天席地地设于重歆宫府后府的华清池旁。
因着宴会还未开始,互相相识的贵女便结伴命宫婢挑着灯往不远处的花丛夜访群花。
雩岑坐在自家座位上,也不敢乱走,偶尔喝一喝面前酒盏内的甜酒,并时不时举起大袖做饮酒状,其实只是在袖后毫无形象地一下一下打着哈欠。
哈——
日间绷紧的神经在夜间繁丽的亭台楼阁中微微放松,困意止不住地上涌。
更何况对于结识这些叽叽喳喳有些吵闹地上界权贵她也无甚有意,且这种夜间观花的附庸风雅之事在她看来纯属闲得胃疼,不若到时是自己一人提早溜号也方便些。
哪知花丛深处几个相聚在一处闲聊的贵女正细声聊着她的八卦。
“那个乘鸾车的青衣女子是什么来头?”只听其中一粉衣贵女抢先开了口,眼神却不住轻蔑地往雩岑处偷瞄。
“三十六只青鸾…还真是好大的架势,看像是昆仑那处的,我却未曾听说过此人。”另一深蓝长裙的女子挑眉接道。
“我早已遣了婢子去打听,那人的请柬上标的是昆仑帝女的名号。”从旁又插进一个声音。
“西王母的女儿?……可从未听说西王母有什么后裔啊……”
“就是…难道是义女…?” “不知道欸……”
众人正七嘴八舌悄悄讨论之时,却从身后花丛之中大步走来一道红衣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