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烂人(2 / 2)

之前的拌嘴斗气不算的话,男人在她面前,恐是阴阳怪气的调调比较多,自确认关系后再加上璟书同行的阻碍,渐渐的,他好似也回归了初时的几分沉默,没有与她正儿八经地谈上太多。

零随与她讲了一些相当长的故事。

长到两人浴桶内泡着的热水都几乎半凉了去,但简要而言,他似乎将一些血淋淋的伤口都袒露在了她的面前,就好像猛虎终于转过身去,毫无保留地对她露出了软乎乎的肚皮。

有些内容几乎是与零郁所讲的重复的,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是有些暖暖的,或许从他人口中的转诉,终抵不过男人亲口愿意的袒露。

当然内容中亦包括零随早已知晓自己几乎不可能有后…所以来追她的原因,却是为了那碗至寒至凉的汤药。

或许零郁那时的猜测是对的。

若一晚小小的绿豆汤都可如此弄得她体内寒毒不稳,若那一碗加量的红花下去,恐怕没的并不是那个虚无的孩子,而是她本人。

她忘不了零随袒露这段话时的表情,轻颤的大掌几乎将她的手腕捏断,嘴里只不断重复着:

“还好…还好……”

颇有些笨嘴拙舌般的失言。

雩岑却是罕见般的突而强吻上对方同样轻颤的薄唇,唇舌交缠间,或许一切——

都尽在不言中。

………

然,两人的叙述中,便又有两点是不同的。

一是关于先天帝的死因。

零郁的叙述似乎说得很是笼统,只说了零随杀了自己的亲父,但从男人口中,却表示先帝完全是自己气急攻心、走火入魔而死,最终的死因与他并无干系,充其量,只不过之前暗地里用些许慢性毒一点点将他放倒得只能瘫在床上,做个活死人罢了。

“他已对孤构不成威胁,孤又为何要杀他?”

很好,这很零随。

方且零郁能说出这话的缘故,也恐是先帝神陨时陪侍在床边的也只有男人一人,这也恰好应了民间有些传闻中的弑父登位一说,毕竟一口难辩众说,孰又能知晓此间发生了什么呢。

不过令人评说罢了。

但男人显然不知晓先帝手中还有手札一事,两个兄弟的信息不对等自然构造出不一样的回忆,雩岑想了想,便还是未说。

或许纯粹的恨,对于男人要好一些。

再加上先帝的气急攻心本就来源于倾慕的继承人,也就是大皇子零雍的死因,但从男人叙述中似乎又与其大哥关系颇好,争权夺位只不过是保全自身的一种方法罢了。

但便如此,却促就零随与零郁的反目。 当真是令人难以言说。

再者其二,便是关于晗灵与零随母亲羽昭之事。

明明为零随亲母,男人却有些对于自己母亲知之甚少的感觉。

羽昭曾与曾经的魔族之主有过一段情缘这是她所知晓的,但雩岑不晓的却是,神魔大战前三千年,也就是零郁头一回见到零随的那一日,其实是羽昭在枕下发现了一份策图,是关于天族反制其魔族的秘策,犹豫之下,便就迎来了那个先帝的诬陷偷窃,母亲不认,在那人抽剑时零随为保护母亲恰好挡在了剑前,才如此造成了惨剧。

包括羽昭生下零随的原委…其实不过是一场抽去灵根之后的强暴,继而羽昭便在日夜的侮辱中寻找了合适的机会出逃,最终在兰息暗暗生下的零随。

而后的突被发现,其实只是沉默的最终爆燃。

先帝似是早便知晓母子二人的去处,只是万年间再没有去打扰。

然小姑娘却在男人而后提起晗灵之事后,却极为突兀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眨着杏眸问道:

“你爱过她麽?”

零随却是一愣,完全没料到雩岑回如此发问,须臾之后却是突而一笑,回道:

“孤不知晓…”

“但或许那时她选择阿郁之时,孤便彻底断了与她的任何关系。”

可若换作面前这个冲动的丫头,怕是会义无反顾挡在他的面前罢。

他从不奢求雩岑能如此为他做,但事实证明,就在他遇狼那时将雩岑送走之后,她明明可以逃掉,却依旧拼了命回来找他的那瞬,他的心却头一次跳得那样快。

或许有千万人可以为他送命,但面前之人却是不同的。

若有那么一日,他愿挡在她的面前。

“若她那时选择了你呢?”

“若与你遇狼那时同在一起的是玄拓呢?”

两人突而同时发问,见对方亦是一脸怔愣的模样,两人却是相视着笑了出来。

是啊,哪有这么多如果。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若真有如此多的如果,那雩岑亦不再是雩岑,零随也不会出现。

就像换一个层面想…若晗灵真的是爱定了零随,又如何选择了间者背叛呢?

既是她看不懂,便也无需再去想‘如果’。

珍惜眼前人。

………

男人眼下的乌青似有些重,按理说,仙神早便是不需要睡觉的,沉下心来修炼一个时辰便可几日不累,睡觉完全是浪费时间的奢侈事——

可对于零随这等的神来说,他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浪费。

零随在不知觉中睡着了,她却还是第二次看见他的睡颜。

每日迟睡早起的神,睡相却是如此安稳平和。 雩岑僵硬地动了动身子,以尽可能的微小动作又浪费着灵力将水加热了一回,他闭着眼靠在她的肩窝,两人明明都是一丝不挂着,却头一回如此安和。

酥胸紧贴着男人的宽厚的肩膀,眼见着桶里的水又一次微微腾起水雾来,雩岑笑了笑,然埋在肩窝的男人似是无意识般微蹙着眉若小兽蹭了蹭她的脖颈,低喃自语道:

“…岑儿…….我们…成亲……”

继而宽大的身躯往她的方向压得更深,蹭动的幅度愈大,仿佛在撒娇。

雩岑有些好笑,确乎头一次见到自家男人如此孩子气的模样,继而伸手微微将对方额间的褶皱抹平了,亲了亲额头安抚道:

“好…好,明日便成亲。”

才缓觉对方胡闹的幅度渐渐停了下来。

反正纵不过是个哄小孩的把戏罢了。

小姑娘索性撅着嘴拍了拍男人的老脸——

这人都多少岁了,还如此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