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星潮,便又与我何干?”
“听不明白?与你何干?!”
满面毫不在意的谈笑模样仿佛将座下之人的怒火彻底点燃,随着一声巨大的爆裂之响,精心烹制的佳肴美酒仿若天女散花般散落飞溅,旁侧许些尚还未来得及躲避之人更是无妄之灾,被溅了满身的菜汤残酒。
“星界无端大潮令我西羌族人伤亡大半,如今族中唯余老弱,壮年男性几近全无…!”几乎是眨眼之间,那凌厉的西域弯刃已然杀至近前,轻松劈砍下无数魔族头颅的刀刃便要接触那盈盈纤细的脖颈——
“神荼,你这妖仙!今日我便以你的命来祭我族中数千男儿的性命!”
“…殿下!”
众人一声惊呼,一切发生之快,几乎令得下意识出手阻拦的北弭神君都有几分未能把握的惊险。
然众人目光所见之处,想象中鲜血横飞、头颅滚落的场景并未发生,反倒是那劈向女子的玄铁弯刃仿佛被什么过于可怕而诡异的力量生生弯折揉烂,蓄至胸膛的胡须被击飞的刀刃斜斜整齐斩断,便只被击飞的刀刃轻轻擦过、就划破的脸颊后知后觉缓缓渗溢出鲜血,被上界公认骁勇善战不惧生死的西羌一族,此刻却被矮小数倍的一道身影死死掐住了喉管,而被攻之人却全然出人意料地毫发无伤。
纤细的手臂缓缓收紧,像是轻而易举没有多少力道的攻击,面前完全丧失战斗能力的九尺的壮汉的脸却肉眼可见地化作了缺氧的青黑。
“你们在此宴聚,不就是为了庆祝星潮造成的死伤么?”
她满面嘲讽,出言开口,明明是回应着面前之人的话语,杏眸却一帧一帧,缓缓扫视着或怒或惊的众人:“我左不过是帮了他们…又帮了你们。”
“反正迟早都要死于你们的操纵驱使,与那些一齐魔族同归于尽,甚至来不及感受到半分疼痛便彻底消失…”
“这样不好么?”
缓缓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却令在场众人无不胆寒。
仿佛直面的并非神荼,而是她确乎可以随时操纵、断人生死的星潮。
这话本质不假,可明晃晃地将众人平日虚与委蛇,说了无数遍近乎到连自己都相信的,所谓的为了正义、铲奸除恶的战争本质血淋淋的剖白而开,却更加激发了众人的愤恨。
“难不成…所有死亡的结果,都需我来负责?”
她眨了眨眼:“那那些魔族的死,又有谁来负责呢?”
却听人群中,谁不知忿忿喊了一句,引来无能狂怒的众人纷纷的拥趸:“魔族本就是入侵者,自是死有余辜!”
“就是就是!”
“魔族万般为恶,谁又在意他们的生死?!”
“你如此愤恨,以借杀魔族之事掩盖招来星潮屠尽神兵,保不齐是出于当年众人逼杀那只魔蛇的报复!”
“报复?”
掐着掌中喉管的手一寸寸不断锁紧,毫无还手之力的壮汉的脸已然因为较长一段时间的缺氧渐渐变为难看的紫红色,进一步掐进的力道确乎将他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彻底掐灭,脑中一片眩晕,面前的模糊的景象反复被黑暗一点一点蚕食,众人争执中竟全然无一人在乎他的生死,尽数化作了最后的、刺耳的长鸣——
“你们为仙为神,各个都嘴上顾念好生之德,却从不问自己又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龌龊事,如今的冠冕堂皇又是踩着多少人的血上来的?还有那下界被你们弃之若灰的仙族、人族!你们在意的从来岂是一家一族之间的性命,那些天兵仙将以命相搏换来的土地不过是你们闲暇玩笑的琼楼玉阁…!”
“够了!!!”
隐忍许久的声线暴躁低沉,一束天青色的灵气瞬然掠来,精准控制的力道恰恰点在了臂弯最为脆弱的一个穴道之上,几乎失去触感的酸麻瞬然传遍掌心,九尺壮汉闷闷倒下撞击声几乎将上好的灵檀地面都震出了几条裂缝… 绫杳确乎这时才发现,人界几乎一木难求,被自家老爷子封为珍宝的灵檀镇纸,却在此地满满当当地铺满了所有地面。
眨眼之间,几乎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跟玄桓几乎寸寸绑定的身影已经被强迫着瞬移而出,远处天光乍明,一束阳光照亮了外头青山掩映的春绿。
“作什么!你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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