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归隐,这江湖上最近一位归隐的,却是位姑娘。那姑娘心地极善,容貌又佳,江湖中自有许多人心慕于她,只是可惜了……”
小孩们心里挠着痒痒,他却不再说了,只道:“说书的还要多断几章呢,你们一日便想听完我这全部故事,也太没意思了吧,且明日再来吧。”
一片抱怨声响起,再看天色,却是已至黄昏,忙跑回了家去。
“爹,娘,我回来了。”王家小子回了家,忙不迭讲起了近日的见闻,“那位时非尘先生真厉害,知道好多事的样子,可他总是吊着我们胃口,不把话说清楚,我可想知道那姑娘后来怎么样了!”他被养得极好,一张圆脸憨态可掬。 “哈哈,我家小子竟是开窍了,看上哪家姑娘啦?”王大叔豪放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那王小胖子被拍的一颤一颤的。
王大婶忙拍开了他的手:“你这莽夫,手里的劲也不知道收一收,打坏了我家儿子我跟你急!”
“娘,没事儿,我都被打习惯了,皮厚!”转而望向他爹:“爹,那先生说的是江湖里的事,讲的一位姑娘,年纪轻轻,竟归隐了!她……”
刚要说下去,便见王家夫妇面色大变,没了下文。
“儿子,你记着,说书的说也就算了,但在这村子里,莫要妄论江湖事。”王大叔沉下了脸,严肃说道,往日里大大咧咧的他脸上竟是一片沧桑。
这样的对话还发生在村中许多家里。虽如此,入了夜,大家还是熄了蜡烛,入了眠。
次日,村子下起了大雨,但小孩们却依旧控制不住好奇心,跑去小楼听故事。却不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妙曼的身影。
“今日我便来说说那姑娘的故事吧。”时非尘一甩扇子,扇坠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阳光下透着青色的光。
“十几年前,武林中有个大家族,能人异士辈出,甚至传闻有人突破了武境,入了道境,可这终究是传闻,当不得真,毕竟自剑侠归隐,以武入道者便越发少了,至如今,竟已无一人得以入道。
“可笑众人竟想不通其中关要,听闻这个大家族中藏着以武入道的秘籍,相互勾结,给这个家族安了个莫名其妙的罪名,讨伐了去。他们也不想想,若真是如此,那家族又怎会轻易让他们灭门?
“虽是灭门,可古往今来,不活下一两个也对不起灭门这一桩事了,先前说的那姑娘便是其一,她生性善良,纵使家族遭到灭门也不愿杀生复仇。江湖中人心中笑她,表面上却是对她推崇至极,她大肆夸奖,她的名声竟也迅速大了起来,许多青年才俊心慕于她。
“只是先前也说了,她不过其一,家族中还有一人活了下来,听闻此事,便到她面前,怒斥她无心无情,她是得了好名声,可这灭门之仇便可不报了吗?听了族人之语,她愧疚无比,只一人离去了。”
众人听得,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神色莫名。
望着这群小孩,时非尘不由一笑:“倒也没什么,你们觉得奇怪,只是你们不知道,那姑娘有一颗博爱之心,这博爱之心放在谁身上都可以,可她不行,她需要的不是博爱,而是自私。灭门之事也有她一份,若她不与朋友分享家中物事,那传闻也不会传得那么快,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了。”
雨下得越发大了,小孩们神色抑抑,各自散去了。
故事说到这里,宛枷不由道:“他说的那位姑娘……是你吗?”
盛夙一愣,忽然笑了:“你听出来了啊……我是不是很窝囊?”
宛枷摇摇头,只道:“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压力,你一定很苦吧?”
盛夙闻言眼眶忽然就红了:“这么多年了……世人有夸我良善的,也有鄙夷我不念家族情谊的,你却是第一个……问我苦不苦的。”
宛枷闭了闭眼:“不怪你,当年灭门的势力那么大,不是你一个弱女子可以承担的。”他有些认真地望向盛夙,“这是你的家事,没有人有权力过问你的选择。”
“无名……”盛夙望着宛枷,眼中闪着令宛枷都有些惊讶的情意,“你想听听……我的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