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到伦敦,六千英里,十三小时航程,九小时秋冬时差。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停机,出舱。
取完行李,停下脚步,她拿出手机,熟练换上2的sim卡,一时怔忪,这个流程仿佛不过是学生时期每次结束假期之后返校一样。
希思罗机场的气味和往事一起扑面而来,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这个机场,从最初的空军基地发展至今七十年,已成为全欧洲最繁忙的机场,接待着九十多个国家地区、一百八十多个目的地的乘客。这也曾经是林谧最熟悉的机场,在这里送别她的朋友,送别她的家人,也最终告别了在伦敦生活的那个林谧,告别了那个年少的林谧。
她闭上眼,忍不住深深呼吸,脑海里慢慢响起来自回忆里的声音,那是她一贯喜欢的英音,情绪饱满,音节、顿挫、呼吸无一不清晰:
“hough leaves are many, the root is one(纵然树叶繁多,但树根唯一) through all the lying days of my youth (穿过我的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
sayed my leaves and floers in the sun (在阳光下我抖落叶与花)
o may ither into the truth(现在我可枯萎进入真理)”
那是最后一次他为她念诗。候机休息室里的灯光,夕阳西沉的余晖,食之无味的最后一餐,冷峻的脸,深刻的眉眼,低沉的声音……
“he truth is……the truth is……”
真理是……真理是……
再睁开眼,林谧已热泪盈眶。
站在出口,人潮一波波涌出,有人拥抱,有人亲吻,有人相偕离开。
林谧看着匆匆往来的每一张不同肤色的面孔,终于意识到,时隔六年,她在这个城市已不再有家人、朋友或者恋人。
司机等在门口,见到林谧,简单问候后,提起她的行李,就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林谧坐好后,礼貌开口:“罗斯先生,麻烦送我到碎片大楼,我在那里订了酒店。”
司机听后回过头来看她,一脸犹疑,“林小姐,陈先生交代过……”
林谧笑着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听我的,罗斯先生。我只是不想打扰urci和他的女友。住在他家,大家都会很不自在。”
司机微微歪了歪脑袋,没听说老板有什么女友住在家里。但老板非常注重个人隐私,林小姐知道内情也未尝不可。于是他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好吧,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