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谧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再次看到月光中的冷硬建筑和湖中倒影时,林谧百感交集。她曾在这里度过了几年孤独的少女时光,在好多角落都藏满了关于他的酸甜心事,开始他还是高傲冷漠的少年,疏离浅笑中就拒她于千里之外。
管家看到她,按下惊诧,赶紧迎上前:“林小姐,现在大家都在议事厅里。”
晚宴已经结束。肃穆的议事厅里,陈家人聚于一堂,面色各异,窃窃私语。 近两年的陈氏风波不断,常常登上报章杂志,话题都在令人费解的操作上打转。最令陈家人意外的无非是一年多前,谭安迪挾陈恪西二分之一股份重返董事局的消息。当家人竟然对待陈氏这样儿戏,早已引来一片非议。何况这一年董事局决策失误连连,在这么大的新城区计划中折戟沉沙,赔上了势头甚好的能源公司,实在令人质疑陈恪西的能力。
陈恪西转着手中的酒杯,听着陈路升高谈阔论:“最近一年urci的动作让我这个老头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好好的能源公司怎么就这么便宜卖给谭氏了?你手里的股票也分了一半给安迪?urci,你到底姓谭还是姓陈?”
陈恪西冷笑一声,懒得作答,松开领口,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
果然不出他所料,陈路明立刻接话说道:“这陈氏的话事人还是不好做的。urci,做不来的事千万别勉强。安迪能帮你,我们做叔叔的也能帮你。还不如把手里剩下的股份给了我们。至少我们都姓陈,对不对?”
两人一唱一和间,把他说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陈恪西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讥笑道:“这就是两位uncle举牌收购的原因吗?原来这就是在帮我做事……”
陈路明被噎了一口,也不生气,笑得皱纹横生:“这不想办法让陈氏由更有能力的人来领导吗?”
陈恪西勾起嘴角,“我不认为一个耽于声色犬马的人比我更有能力。在座的各位叔伯应该也跟我想的一样。”
门缝间,林谧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恪西。在座众人语出讥诮,咄咄质问。你来我往中,几个人都想将他当场定罪,好让他为最近陈氏的动荡负责。他年纪轻轻,坐在主位,但闲适自在,神色自若,话虽不多却轻松驳斥,好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样的无所畏惧。
突然,陈路明扫过平静无波的安迪一眼,说:“听说urci交了个女朋友,是不是?”
他就知道今天来者不善。陈恪西放下酒杯,面色如常,“我也不是第一次交女朋友了。难得uncle突然这么上心。”
陈路升悠悠开口:“我倒是听到一些很不好的传闻。都说现在的陈先生对现任女友着迷了很长一段时间,还说现在这位身份不明。不会又是一位应召女郎吧?”
陈路升看出他表情已有裂痕,接着说:“urci,说出名字给大家听听。看看是哪家的小姐。也好让大家安心。”
说出她的名字有什么大不了。
陈恪西正想开口,却瞄到安迪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她显然已经掌握了事情的发展,得意洋洋地喝着茶。他不由地想,陈家会调查她吗?是否真的会像谭安迪所说的,他们的关系会另有他人曝光揭露?到时她会怎么样?
见一向自信的陈恪西陷入沉默,议事厅内众人哗然。陈家人对陈路远的往事和陈恪西的身份都心知肚明,不过碍于体面,平时鲜少拿出来当话题。倘若往事重演……
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辈威严地开口:“恪西,你最好说清楚。平时你交往什么女友,我们都没有兴趣打听。但如果你要带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别说做陈氏的话事人了,陈家人你都不必再做。”
陈恪西脸上已挂上满不在乎的笑,“你们也太紧张了。只是女朋友而已,几位uncle的女朋友不是都有好几个吗?难道都要带进门吗?”
门后的林谧心已乱成一团,他那样的人刚才竟不自觉露出了迷惘的表情。这时,她听到陈默在身边叹气,说:“林小姐,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他为你做过什么。如果你还在这里,早晚会毁了他。”
林谧喉咙干涩,“陈总助,我知道。”
谭安迪能利用她做那么多文章。未来别人也可以。
她已是他的软肋,他的包袱,他不可告人的致命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