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西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漱,用了三桶水,接着倒头就睡。
嫣嫣和孙桂芳坐在床边看着他,一直到杨二奶奶唤她们时,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爸爸眼睛都黑了,”来到老堂屋,嫣嫣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面轻声道。
杨二爷爷听得也心疼,“这医院能吃好睡好吗?那肯定是累着了,继康回来也是,洗了澡就去睡了,我看也别叫他们吃晚饭,大不了半夜饿了,再煮面吃。”
“我和大嫂就是这么商量的,”杨二奶奶接话道。
杨继西帮着照看杨大爷爷,杨大奶奶和康嫂自然想着请他们一家过去吃顿饭,但眼下二人都累得不行,所以就不说晚饭的事儿了。
队里来看杨大爷爷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冲着他少了一截肠子是啥样子,七嘴八舌地问起他发作时是感觉,被割了的时候又是啥感觉。
结果杨大爷爷却道,“我是吃了晚饭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后来就越来越疼,然后就疼得不知道啥了,等我醒来,继康就说我肠子被割了一截丢了,把我吓得哟。”
“那可不就是吓人,这人和畜生不一样,肠子也能割吗?”
“是啊,这割了肠子,那身体真的和以前一样吗?” 也别怪他们这么问,这么害怕,对于他们来说,在身上动刀子,那就是很可怕的事儿,没把他们当人,也不知道缺了一点东西后,这还算不算完整的人。
“嘿,说你们不懂呢,这是西医,我那肠子就是和烂牙一样的东西.....”
杨大爷爷跟他们解释起来,康嫂听得好笑,但也没打搅他们,该给送开水来就送,等那些人走了后,天都黑了。
杨老汉一家这才过来。
“刚才见人多,也就没来,大哥你好些没?你真割了肠子?”
杨老汉看了一眼他的肚子问道。
“割了,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
对着他们,杨大爷爷的话反而少了,“我有些困了,石头,扶我去房里歇会儿,老三,你们回去吧,我没啥事儿。”
杨老汉他们听到这话,也没再多待,转身回家了,到了自家堂屋,杨继东道,“我说应该去看看的,你们非不让我去,大爷肯定是生气了。”
“不是有两个人照顾了吗?你去也没啥事儿干,”杨老婆子叹气道,“这天冷,你以为守夜好啊?我也怕你着凉了。”
“看你大爷挺好的,你又不是他的儿子,不用这么赶着去照看。”
杨老汉话里有话,说的就是杨继西。
沈凤仙却不赞同,“爹,都是一个大院的,以后要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呢,再说了,狗蛋西叔这也是仁义,不说大爷了,就是我们家出了事儿,人家也照样帮。”
这下杨老汉不说话了,他只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前段时间杨老婆子生病,可没见杨继西跑去照看。
虽然过继了,可这到底是亲娘啊。
杨老婆子也想到这事儿了,脸色也说不上好看,杨继东见此轻轻拉了一下沈凤仙的衣角,沈凤仙没再说话。
这边孙桂芳一直没怎么睡,就怕杨继西醒了,她却睡着了,没法给他煮面。
她也知道自己睡着了,杨继西绝对不会叫她起来的,可她自己心疼杨继西。
结果就是杨继西一觉到天亮,睡得饱饱的,气色十分好,倒是孙桂芳精神不济了。
“你啊,傻得很,”杨继西一看就知道咋回事,伸出手抱住她笑道。
“你才傻呢,”孙桂芳又打了一个哈欠,惹得杨继西轻笑不已。
“干脆再睡会儿,我去做饭。”
“不睡了,睡久了晚上睡不着,”孙桂芳摇头,杨继西给嫣嫣穿衣服的时候,她倒是睡了一会儿。
等三人到老堂屋这边时,杨二奶奶已经把馒头都蒸好了。
见杨继西精神不错,她瞧着也高兴,可见孙桂芳那样子,她就忍不住瞪了眼杨继西,“回来就闹啊?也不心疼你媳妇儿。”
这话让二人红了脸,孙桂芳赶忙解释了一番,杨二奶奶才笑道,“你管他干啥,我和你爹觉少,听见动静立马就起来了,下次你睡你的,别管他。”
“就是,就是,”杨继西点头。
被孙桂芳轻轻地打了一下。
中午杨大奶奶他们请杨继西一家过去吃饭,另外一边没叫大人,只叫了毛蛋和狗蛋。
就这沈凤仙夫妇都觉得不好意思,可杨老汉他们却觉得大哥嫌贫爱富,瞧不起过穷日子的他们,却巴结二哥一家。 不过没人管他们,杨继西大口吃饭,还和杨继康喝了一杯。
腊月二十八那天,邮递员送来了一个大东西,青鸟牌缝纫机。
“你请文清兄弟弄回来的?”
打开看见是啥东西的孙桂芳又惊又喜道。
“对,几个月前就给他写了信,拜托他帮我瞧瞧,这缝纫机是别人用了两年后卖的,”杨继西拆开信看完后说道,“但是没坏,之前那主人也挺爱护。”
“是挺好的,”杨二爷爷把缝纫机立起来,仔细看了看后满脸笑意地点头,“多少钱?”
“这得用票,钱不好买吧?”
杨二奶奶小心翼翼地摸着,一边说道。
“是从私人手里买的,就用钱不用票,”杨继西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