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屋里的人始终无动于衷,但耐不住他不停歇的拍门。
然后带着气的猛然拉开了门,差点把贴着门的霍绎鸣给耸倒,但他却像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一样,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伸出手来想要抱她。
“你干什么!” 苏漓当然不吃他这一套,一把将他的手打落了。
“唔——”
正好打在了他受伤的手臂上,然后他疼的拧紧了眉头。
苏漓这才看清他整只袖子都在往下滴血。
人在看到血的时候都格外的敏感,苏漓先是犹疑了一下,然后有些粗鲁的掀起了他的袖子。霍绎鸣这次也不反抗,反而是乐呵呵的看着她的动作。
苏漓看了一眼伤口,顿了一下,接着就毫不犹豫的把他的胳膊甩了下去。
“霍绎鸣,是你蠢还是我蠢?你的刀口明显是从里侧自上往下划的,你说谁会划道这么口子,什么意思?苦肉计?”
然后也不再看他,扭头上了床。
“漓儿,漓儿,你那么心疼他,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他急急的一把抱住苏漓也不管自己的刀口挣裂的更大了。
“你这句话,相当于五年前的我问你,为了一个死人大动干戈,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活人留条活路?”
苏漓话里平淡,但动作上却急于摆脱他。
“别动,别动,我抱抱,好不好?”
霍绎鸣借着一股子酒劲耍无赖,但是仔细听起来却带了点追悔莫及的哭腔。
这一刻他有一个巨大的念头,一切都重来好不好,那些荒唐的事他都不做,也不会肆意的践踏她曾经付出的真心,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他想要回当年那个骄傲明媚的对他宣布,
“霍绎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的苏漓。
“霍绎鸣!你别装了!清醒一点,我现在是叶皓城的妻子!他才是我的丈夫!”
苏漓被他身上的热气煨的难受,不住的推开环在自己身前的手。
“别说了!”
“你都是骗我的!我不信你!你说过以后除了我不嫁!你是我的!”
霍绎鸣急的眼睛都红了,紧紧的箍着她,但仍然觉得远远不够,他们的心还是相隔那么远,看着苏漓清丽的眉眼,
他突然记起来从前有一天晚上,苏漓躲在他的被窝里等他,穿着稀薄,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存了什么心思,二话不说就想走,可她却紧紧的抱着他的腰,略带羞涩的对他讲,
“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的路是阴/道,可你已经在我心里了,那我不妨给你看看我的心好不好?”
那时的他下意识的抽了口冷气,又一次喟叹于她的大胆。
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她当时的破釜沉舟,
他不由的想,那现在住在她心里的叶皓城,是因为走了那一条通道吗?
猩红着眼眶,他觉得心都要疼死了,他亲手,亲手将别人推进了她的心里。
也不由自主的存了一个念头,那……他要是再走一次这个通道呢?
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做了,她可能会恨他,永远恨他,可是她现在不就是恨他了吗?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做,她可能就真的不再是他的了。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希望,他现在也愿意赌。
万一,万一她就重新回头看他了呢?
这么想着,他一鼓作气将她压倒在床上,像是魔怔了一样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唇低下来探她的唇,苏漓瞪着眼睛看他,
气的心肝都疼,想开口骂,但却被他吻的支离破碎。
“唔……”
苏漓守的紧,但霍绎鸣的攻势也猛,两个人就像在近身搏斗,谁都占不找谁的便宜。
“霍绎……鸣,你混蛋!”
苏漓的嘴唇都咬破了,但仍然避不开他,终于,她再也不想忍受,艰难的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把水果刀,
毫不犹豫的插在了他的胳膊上。
“滚出去!”
那一刻霍绎鸣的世界都是静止的,只能看见被鲜血斑驳的床单,还有怒目而视的苏漓。
他疼,特别疼。
觉得自己再疼下去就死了。
于是他只好缓慢的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出了门,甚至都不敢再看苏漓一眼。
她已然成了他的毒,可却不愿再给他药。
…………
霍绎鸣走了后,苏漓一直蜷缩在床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里有些许的空怆。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早就想捅他一刀了,可真正捅了他一刀后发现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苏……小姐?”
没过半晌,半掩着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霍京紧攥着拳头慢慢的从门口挪过来,只看了一眼衣不蔽体失魂落魄的苏漓就赶紧挪开了视线。
“对不起。”
他低着头道歉。
苏漓扯过被子来盖上,咀嚼了一遍他的话,才轻摇了摇头。
“不是你的错。”
“不……”
霍京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她,虚幻又真实。
那种眼神无法理解,有些抗拒又有些心疼,有些想拥有却又不敢靠近。
最终他还是走了。
“你不该呆在这里的,你该有更自由的世界。”
苏漓听着他留下的话,很久没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这可能是粗人一个的霍京说的最有水平的一句话。
…………
其实自从那天霍京说过那句请求他放过苏漓之后,霍绎鸣就不自觉的对霍京有了些戒心,所以他才将他派去了俄罗斯,所以他才不愿意霍京单独接触苏漓。
可他还是大意了。
因为两处刀伤没有处理好的缘故,他回公司后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
在进医院前,他还特地嘱咐霍元亲自去守着蔷薇苑,可他忘了他唯独拦不住和他一起长大一起训练的霍京。
所以他再次去蔷薇苑就看到了一身是血躺在地上的霍京,但却独独不见了苏漓。
“老大,我对不起你。”
他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的三个刀口,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
“什么意思?”
“放过她吧……”
霍绎鸣伸出手制止了他,叫来了一旁的手下。
“把他送到医院。”
“老大……”
“霍京,你听着,你跟了我大约有十年,我也不亏待你,这张支票你拿着,想填多少都随意,你走吧。”
他将一张空白的支票交给他,然后转身上了楼。
仔细看看,他其实走的非常缓慢,甚至身形有些佝偻,他想,他今天三十岁刚冒头,霍京差不多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那时候年轻气盛的他大概不会料到他今天会这么失败。
他的兄弟走了,女人也走了,除了这一身光鲜亮丽的空壳子,什么也没剩。
世间每天有多少人在为这些赴汤蹈火,可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觉得那个刚刚向他请假回家陪老婆待产的保镖都活的比他生动,比他有意义。
他想,就放手吧。
…………
有的人,在一句话落地的时间,就瞬间苍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