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宁长咏神色淡了下去,语调却更狎昵,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既然夫人自寻烦恼,那我就只好说与夫人听了,娇娆的尸首,劳烦夫人帮忙处理了。”

宁夫人本来好久不曾跟他这般温存,身上正有些酥麻,听到尸首二字,身上的汗毛都争先恐后竖了起来,身子猛地一颤,惊声道:“尸首?!爷您...!”

宁长咏不以为意,捞起袖子给她看自己是手臂:“昨日发了兴,她又不大配合,反而转身用簪子刺了我一下,我一怒之下就把她处置了,幸好她的卖身契在咱们手里,死了也就死了吧,给官府送些银子就是了。”

宁夫人遍体生凉,她倒不是同情妾室,而是通过这事儿看出好些反常,只是宁长咏多少算个多情人,对美人更是怜香惜玉,就是那些年老色衰他厌倦了的妾室,也是给一笔丰厚赏银好聚好散,更何况娇娆如今正年轻貌美,也是极得他宠爱的,他怎会...

她强笑着看了眼那伤口:“娇娆不是一向最听爷的话吗,怎么会伤了爷?”

宁长咏与她额头相抵:“她近来越发跋扈无德了,昨日更是犯下蠢事,我打杀了她,难道你不高兴?”

宁长咏又与她狎昵一会儿,见她心不在焉的才走了,他心里还惦着沈乔,想到昨打听的她们一家靠城里的铺子和庄子过活,垂眸勾唇笑了笑。

宁夫人想到他外出归来的种种不对,疑问丝丝缕缕缠绕心头,直到盘成一个大结,怎么夫君去外地回来,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是敏感人,想着想着已有些坐立难安,等宁长咏彻底走了之后才找来两个胆子大的下人,递了赏银过去:“去看看爷把娇娆的尸首埋在哪里了?要是没有埋,你们就掀开瞧一眼,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下人领命去了,过了两个多时辰才回来,宁夫人正要问详细,就见两个下人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吐了起来。

☆、第26章

承恩公府面积极大, 除了一半被改成道场,剩下的一般却建了屋舍, 以供正一教门人居住,沈乔身为宗主的亲传徒弟, 又是大半个月都要住在这里的, 自然有自己的屋子,只是淡长风没来过而已。

两人现在被迫被连在一起,不过他过来却没有半分勉强神色,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沈乔居所,见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床一桌一椅一柜, 不由挑眉道:“怎么这般素净, 你上山师兄没跟你添置物件吗?”

上山素来大方, 对同门更是不吝惜钱财,沈乔想到上山给的东西, 表情空白了一下, 囧道:“师兄大方,给添置的太多, 我没地方摆放,只能全锁柜子里, 等要用哪样再拿哪样吧?”

淡长风来了兴致:“他都送你些什么了?”

沈乔见他兴致高昂, 只得取了钥匙把柜门打开,哗啦啦什么锅碗瓢盆金银首饰衣裳鞋袜全倾倒一般滑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去收拾,被淡长风拦住了:“你不用做这些粗活, 让下人来收拾吧。”

他同时表情不善地看着那一堆小山似的东西,甩袖冷哼:“上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破铜烂铁都往你这里搬,以为你开杂货铺子吗?”

正在冥想的上山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沈乔拿起一个雕花的面盆重新塞回柜子里:“弟子觉着还挺精致的。”

就是给的太多了,导致她每次进屋都有种被各色物件淹没的恐惧,只好搁置的搁置,退还的退还。

他现在有那么点养女儿的心态,看着门下的几个混账轮番在小徒弟面前献殷勤心里就不痛快:“你上山师兄素来没什么品味,又是爱显的,对谁都这样一副暴发户德行,你也不用太感激。”

沈乔:“...是。”

作为师傅难道不应该教导人宽容友爱知礼懂事吗?吗吗吗?自家师傅还真是...别具一格。

两人闲话几句,她觉着越发困顿,答话都迟缓起来,勉强撑着眼皮看他。

他不知道从哪里捧出一本书来看着,斜靠在她床柱边,抬眼道:“你不用管我,自去睡吧。”

两人从相识到拜师的时间其实不长,沈乔头回离他这么近,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得劲,不过这时候再说什么就显得矫情了,于是放下床幔弯腰上了床,她怕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够,还特特把被绑住的那只手搭在床外。

淡长风就安安静静地倚在床边,膝上书本摊开,低头细细读着。

大概是有人在侧,沈乔本来已觉着极倦,却左右睡不着,眼睛睁了又闭,心里无端焦躁烦闷,她抬起手想翻身,忽然一只白洁漂亮的手撩起床幔伸了进来,食指稳稳点在她眉心:“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忘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他指尖有些凉,搭在她眉心却很舒适,只觉得一股清气游走进来,原本的焦躁之气顿时散了不少,长睫缓缓垂下,临入睡之前还发出一声轻轻呢喃。

淡长风听清她说的是什么,脸顿时就黑了。 “爹。”

他今年才二十三啊!沈乔的爹至少得有四十了吧!

淡长风下意识地想要抽离食指,见她已经沉沉酣睡过去,在梦中原本邪美妖异的眉眼也柔和不少,嫣红的像是饱饮鲜血的唇瓣微微抿起,显出几分天真纯质来。

他轻哼一声,终究没把手抽回,等到她呼吸渐渐平稳了,才把目光落在她两道斜飞的黛眉上,好像比醒来的时候别具一番风情,一双黛眉随着睡梦时而皱起时而松开,眉尾处还时不时扬一扬。

他觉着甚是有趣,原本落在她眉间的手不受控制地左右游移,拨弄着她柔长的眉毛,她在睡梦中被拨弄的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想要挠,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何等的无聊的事儿,讪讪然收回手,捧起书本坐回原处,又是一副端庄的师长样。

不过这回,书本却是大半个时辰都没再翻动一下的。

沈乔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了,正是夏蝉最爱鼓噪的时候,屋里却清凉幽暗,日头一丝一毫都没有照进来,她才刚醒,眼神还有点涩,抬手揉了揉眼才想起身在何方,又打眼瞧过去,就见几扇窗都被糊了水绿的窗纱,上面还挂了窗帘,好像睡一觉起来人不在自己屋里了。

她揉着额角道:“这是...”

男声传了进来:“醒了?中午日头太烈,我命人糊了窗纱挂了帘子在窗边。”

她又眯起眼睛看了看,淡长风斜坐在她床边,人是背光坐着的,浮光勾勒出挺拔漂亮的身形,幽暗之中只觉得沉沉地心安。

她捏着眉心低低咕哝一声:“多谢师傅了。”

......

“不是当初说好了每个月孝敬一成银子吗?怎么你们说变卦就变卦,说要两成就要两成?还有没有点道理了?!”

张氏满面怒容,语气激动地跟眼前的监事掰扯,这些监事平时负责维持城里的秩序情节,论职责有点像后世的城管,一个个能耐的不得了。

监事把眼睛一翻:“娘子这话得问你自己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把污水排在店铺外面,你瞧瞧你们开小吃店的,每天晚上一关门,把店铺门前弄的一团乱,还不得我们费心收拾?哥几个多要些辛苦钱不过分吧?”

沈家食店生意虽然不差,但也经不起这般打秋风,每月一成已经是不少了,如今再加一成张氏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再说这帮人好些都是泼皮无赖,你今日退让一步,保不齐以后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

张氏把脸一沉,竭力压着火气,转身取出一壶好酒来:“我们家就这么大的店面,若是再分给你们一成,难道让我们母女三人喝西北风,还请几位官人体谅体谅,给我们母女一条生路。”

沈家虽然只是小户人家,但她阅历却是不少的,深知阎王好送小鬼难缠的道理,有时候宁可得罪正品的大官,也不要得罪这些差役监事,他们整人的招数可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