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萧槿呆了须臾,指了指那碗鸡丝面,“你确定你要请我吃么?”
卫庄点头:“你方才不是说你爱吃这个么?”
萧槿沉默一阵,道:“表哥,你老实与我说,你到底为何请我吃面?”
“我不是说了么?这是犒劳你来接送我的,”卫庄见萧槿犹自惴惴,奇道,“你是怕你吃完之后,我管你要钱?”
萧槿摇头,嘴角微抿。她就是瞧见她庄表哥这个样子,有点害怕……
在卫庄的一再坚持下,萧槿也不好再推辞,接过了他手里的筷子。她正预备低头挑面时,见他面前空空,问他为何不给自己点。
“你吃便好,我吃不惯外头的东西,还是陈妈妈的手艺合我胃口。”他口中的陈妈妈便是跟着他来萧家的婆子。
萧槿忽然就松了口气。说什么不合胃口,显然是为了省银子嘛。不过这才有点卫庄该有的样子。萧槿又想起卫庄不愿让萧岑跟着,一时恍然,卫庄不肯带萧岑来,必定是为了省一份饭钱。
大约卫庄近来真是有些迷信,这才请她吃饭的。
萧槿想通了这些之后,心神稍稳。
萧槿觉得她吃着他看着有些尴尬,但她劝说几回,卫庄都不肯给自己点餐,她也只好作罢。
她低头吃面时,卫庄突然问:“这一碗够吃么?要不要再来几碟小菜?” 萧槿险些一口面呛在喉咙眼,连灌了几口茶才缓过来,连连摇头摆手:“不必不必。”
一碗面已经很惊悚了。
卫庄见萧槿吓得不轻,便按下加菜的事,又道:“我考院试时你也会来接送我的吧?”
萧槿一个手抖,刚挑起来的一筷子面掉回了碗里:“表哥,你为何这般执着?我不是说了么,那时候可是寒冬腊月,表哥要赶大早,我起不来的……”
“你方才这样说的时候就险些遭难,可见你是注定要来接送我的。”
萧槿嘴角一抽,这什么歪理。
卫庄见萧槿直是摇头,想了想,道:“你若答应,我再给你加一道银丝鲊汤。”
萧槿差点吓趴在饭桌上:“不必了,我吃不完,而且太破费了……”
“那再加一碟豆腐干总成了吧?我记得你适才说你也爱吃豆腐干。”
萧槿哭笑不得:“表哥你不要这么迷信,你能过考跟我去接送没有什么干系。”
卫庄一再游说,萧槿正骑虎难下时,他直接扭头让酒保再加一碟子豆腐干。
等豆腐干端上来,卫庄挥手示意酒保搁到萧槿跟前:“趁热吃,不够再添。另,我打算往后都负责教导你功课,你有不懂的随时都可以来问我,不拘那每日的一个时辰。等我过了院试,再请你吃一顿。”
萧槿默默看着面前的鸡丝面和豆腐干,真的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些于她庄表哥而言大约算是下了血本了,卫庄也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请她吃的这一顿。
她忽然想,她庄表哥得了府试的案首都迷信成这样,要是回头中了举,难不成要把她揣口袋里走哪儿带哪儿?
萧槿思量前后,不好再行推脱,在卫庄的注视中无奈应下。
不过她还真不相信,她若是一直接送他,他就能一直拿头名。
到了相约郊游这日,萧槿梳洗停当,赶到西跨院时,卫庄已经拾掇好,正坐在书房里等她。
他瞧见她今日这身打扮,盯着看了须臾,目光又在她那一身松花色襦裙上停留片时。萧槿诧异道:“可是有何不妥?”
卫庄一顿,起身道:“无事,走吧。”
江瑶瞧见萧槿时,连声夸赞她衣裳美人更美。萧槿觉得她的嘴就挺甜的,但在江瑶面前,似乎还有所不及。
江辰跟卫庄寒暄之后,与他说起了白鹤书院今日举办文会的事,询问他要不要过去瞧瞧。
卫庄道:“君实若有兴致可自往观,我带着啾啾去城郊转转。”君实是江辰的表字。
江辰想到这回赶赴文会的都是左近举子,又是白鹤书院山长主持的,很是心动,但他转头看看一旁的萧槿,又有些犹豫。
一旁的吴氏见儿子竟然踟蹰不定,恨铁不成钢,咬牙暗道活该你娶不上媳妇!当下跑过来扯了他衣袖一把,转头对卫庄笑道:“既是说好了,辰哥儿自然也是要去的,哪有中途改道的道理。”说话间又暗瞪了儿子一眼。
吴氏十分乐意让萧槿当她儿媳妇,她儿子要是能把萧槿娶回来,那真是天大的造化。
江辰见母亲如此,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目下将及仲夏,正是花木葳蕤、万物蓊勃的时节。
江瑶挽着萧槿的手,一头顺着山坡往前走,一头说笑。不一时,远远望见前面一株柳树旁站了两个姑娘,萧槿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但另一个却是面生得很。
那两个姑娘听见身后人声,转头一看,同时惊喜奔来——一个朝江辰跑来,一个朝卫庄跑来。 朝江辰跑去的姑娘是萧槿认得的那位,叫郑菱,住在萧家附近,平日里跟她不太对付。而那个冲着卫庄奔来的姑娘,萧槿毫无印象。
“庄哥哥!真是你啊,”那个面生的姑娘小跑上前,兴冲冲地奔到卫庄面前,“我的纸鸢挂到树上了,你帮我取下来好不好?”
小姑娘声音甜糯糯的,连萧槿听了都觉心软三分。而且看她这态度,显然跟卫庄是认得的。
萧槿忍不住偏头看向卫庄,心道庄表哥你的桃花来找你来了。
卫庄却是微微攒眉,在那姑娘快到他近前时,下意识往旁侧一避。
一旁的郑菱跟江辰兄妹和吴氏寒暄过后,仿似才看见萧槿,含笑喊她一声,又看了卫庄面前那个小姑娘一眼,介绍道:“这是若淑,我才结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