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所以才有了借机敬酒那一出。他并非冲着萧槿去的,他的意图在卫庄身上。卫启濯跟寻常人不同,常人惯用右手,但卫启濯是左右手混用。斟酒倒茶时,卫启濯更是喜欢左手执壶右手捧杯,每回聚饮,皆是如此,这是多年的习惯。

但从卫庄方才顺手的举动来看,他显然跟多数人一样,是个惯用右手的人。

卫启沨如今回想,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多心了,卫庄能跟卫启濯有什么干系呢,卫庄住在萧家多年,是个有根有底的人,虽同是姓卫,但跟国公府没有一丝瓜葛。

卫启沨觉得自己大约是草木皆兵了。

温锦见卫启沨不肯说,也没有追问,只是将话头转到了归京之事上。

卫启沨拿出历日瞧了瞧,道:“父亲说让我尽早回京,看看大房在捣鼓什么。不过我还有些事未了,也不想走得太匆忙……下月初二再动身吧,表妹消停收拾就成,届时一道回去。”

温锦含笑点头。

叶绮方才从头围观到尾,更觉卫启沨人品性情无可挑剔,拉住萧槿说个不住。萧槿并没将卫启沨那件事放在心上,她反而比较好奇卫庄方才是怎么说出要帮她赔衣裳的话的。

但她转念想想,卫庄的意思大概只是临时帮她垫付出来,毕竟她爹娘知晓之后,肯定会还他银子的。

不过,卫庄那话大约也只是呛卫启沨的,荣国公府富埒陶白,卫启沨根本不会在意一身衣裳。

江瑶觉得自己哥哥现在都不如卫庄会来事儿。归家的路上,她忍不住数落江辰:“哥,你看人家卫庄都比你机灵,我当时都把你拽到啾啾身边了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做?卫庄抠成那样,还知道装装样子卖好于知府大人,你怎么连句说和的话都没有?”

江辰苦笑道:“人家表兄护着表妹,我一个外人怎么插口?”

江瑶想想也是,叹了一回,又道:“那半月之后啾啾生辰,你可得想想送什么。”

江辰有些头疼,礼物可不都是那些,年年如此,能送出什么花样来。

萧槿虽然觉得卫启沨那件事根本不算事,但还是十分感激卫庄的出言相护,回府之后,特特跑到西跨院申谢。

卫庄拍拍她脑袋直道不必客气,随即又提起了她生辰的事,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萧槿觉得卫庄就是跟她客套一下,笑道:“表哥届时能来贺便好了,不必送礼的。”

她还记得她去年生日的时候,卫庄买了一串糖葫芦,一劈两半,分别给了她和萧岑,权当生辰礼——萧岑跟她一天生日。姐弟俩当时一人拿着签了四个半山楂的签子,懵了好久。

卫庄以为卫启沨会在初十之前就离开,但一直等到五月中旬也没见卫启沨有动身的意思。

他跟萧安打听此事,萧安告诉他卫启沨的行期推到了下月初。卫庄算了算,如果他下月在卫启沨之后赴京,那他回聊城时估计都是季秋时节了。

他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变回卫启濯。他如今倒是有点留恋卫庄这个身份,卫庄比卫启濯活得要轻松。

萧槿萧岑姐弟俩生辰这日,来贺者颇多。萧安是东昌府最大的父母官,又是侯门世子,攀交者有之,逢迎者亦有之,如今子女生辰,正是献殷勤的好时候。

每年的这个时候,萧槿收礼都会收到手软,她的小库房里随之堆积如山,落后往往对着礼单清点礼物名目就要忙上三两日。

江辰兄妹送了她一面跟她身量差不多高的玻璃镜。玻璃在这个时代还是稀有物,价格十分昂贵。因而萧槿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江辰兄妹坚持让她收下,笑称她喜欢就好。

萧槿跟萧岑低头吃寿面时,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嚣。萧槿抬头一看,就见四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抬了两样半人高的物件进来。

那物件上盖着红绸,也不晓得是什么。

萧槿正欲询问,就见槅扇处人影一闪,卫启沨徐步而入。

两厢见礼之后,卫启沨命人将那两块红绸撤掉。

众人霎时倒抽一口凉气。

一座嵌宝银象驼水晶灯,一座嵌宝驼珊瑚银狮。 那水晶灯上有宝盖珍珠络索,即使不点亮,远远一观也是锦绣辉煌。那座银狮精巧如活物,连狮身上的毛发都纤毫毕现。

这两样物件约莫都有几十斤重,撇开匠人的精纯技艺不谈,光是上头的金银珊珠堆在一起,也能论斤卖了。

萧槿看了卫启沨一眼,心道果然财大气粗,送礼都像炫富。

不过她知道卫启沨肯定不是在炫富,以他的身份,不需要炫,他送礼一直都是这个档次的。

卫启沨说了些吉庆的应景话,又表示他父亲公务繁忙不能亲来,这两样礼物聊表芹献,末了道:“那座银狮是赠与五公子的,那座水晶灯是赠与八姑娘的。”说着话又命小厮呈上一个托盘,亲自接过,端到姐弟俩面前,“我这里还有两瓶未开封的古溂水,一并做礼送与二位。”

萧岑瞪大眼:“古溂水?!”跟着忙道,“我用不着,都给我姐好了。”萧岑作为世家子弟,对古溂水也有所耳闻,但从来也没用过。

卫启沨倒也不勉强,转而将托盘端到了萧槿面前。

萧槿望着托盘里的两个玻璃小瓶,倒是想起来,卫启沨确实爱备着这个。

古溂水是蔷薇水的波斯文对音,是一种多见于宫廷的名贵香水,皇帝后妃沐浴的时候,喜欢在香汤里加一些古溂水。

卫启沨也爱在沐浴时候用,但每次只倒几滴,因为他不喜欢浓香。有一次他跳进浴桶之后发现忘记拿古溂水了,适逢他跟萧槿刚因温锦合气一场,便故意差遣萧槿,让她去给他取来。

萧槿当时就兑了一瓶辣椒水赶了过去,结果一进浴房,迎头就瞧见卫启沨裹得严严实实地靠在桶壁上,只露个脑袋出来,似乎唯恐她趁机偷看他一样。萧槿讽刺他几句,抬手就把一整瓶辣椒水倒进了他正泡着的香汤里。

萧槿至今都记得当时那酸爽。

萧槿命丫头将那两瓶古溂水收起,跟卫启沨道了谢,便重新坐下吃面。

临近晚夕,宾客渐散。

萧槿酬酢一整日,也在屋内闷了一整日,此刻终于可以出去透口气。她独个儿跑到园子里,找了个亭子坐下吹风。

少顷,她见暝色四合,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用饭,就见一道人影远远而来,待走得近了,发现是卫庄。

“我说怎各处寻你不见,原是跑这里躲闲来了,”卫庄拾级而上,步入亭中,先跟萧槿说了一番庆贺的话,跟着掏出一样物什递给她,“送你的贺礼。”

萧槿接过一看,发现是个一寸见方的小锦盒。她的手小,但那小盒子拿在手里,她手掌一翻就能握住。

比去年的糖葫芦还小。是她庄表哥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