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一愣。
“换什么?这灯不是挺好的?剩的这点儿灯油正好够我使到就寝。”
明路脸僵了须臾,小心问道:“少爷不觉这灯太暗?”
“我又不读书习字,要那么亮的灯作甚?”
明路有点懵,虽然四少爷说得挺有道理的,但他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萧槿夜里躺到床上时又想起季氏白日间问她的那些话,联系江瑶看着她时那古怪的笑,她有点怀疑江家人去跟她娘说了什么,辗转揣度了半晌,最后决定第二日去套一套她娘的话。
翌日,她从学堂出来之后便去找了季氏。只是季氏不愿多言,说她心里有数,敲着她的脑门让她不要管这些。
下午,萧槿坐在屋里做功课。不知是否秋老虎作祟,近来天气一日炎似一日,又热又闷,她才坐了一会儿脑门上便不住冒汗,怎么写怎么觉得不对劲,末了搁了笔枯坐片刻静了静心。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在卫庄书房里做功课的情景。
她觉得跟卫庄相处时十分轻松融洽,她偶尔搁笔揉手时,一抬头就能瞧见那个永远喜欢穿直裰的少年垂眸捧卷,无声翻书——虽然多数时候看的都是闲书。
她有不懂的地方,拿到他跟前请教,他都会耐心为她答疑解惑,他似乎无所不知,她还没见过什么问题能难住他。
今年山东桂榜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去打听解元是谁,结果听到的是个陌生的名字。她当时就想,卫庄一定是没有赴考,否则解元必然是他。
萧槿跑去翻出了卫庄送她的那个戒指,戴在手上试了试。大约是因为她的手长大了一些,那个戒指已经不像去年那样大了。纹理细腻的木戒戴在莹白纤细的手指上,竟然显出些玉石一般的润泽。 虽然卫庄说这木戒只花了五分银子,但萧槿觉得还挺好看的,戴上之后便暂且不想摘下。
萧槿觉得大约是屋里太闷了,便带了纸和笔跑到了后花园里那个她常去的观景亭里做功课。
她坐定写了片刻,思量着谢先生布置的那首词要怎么填时,太过入神,等看到眼前衣袂拂动时,才发现亭子里多了个人。
她一见是卫启沨,预备起身行礼作辞,却见他朝她一礼,随即示意她不必起身。
“上回八姑娘送来的酥油蚫螺十分可口,”卫启沨施施然坐下,“只是我听闻我四弟的蚫螺是八姑娘亲自送去的,为何我的却不是?”
这是萧槿这一世第一次跟卫启沨单独相处,想起前世种种,再看看眼前的温醇少年,真是觉得隔了一世了。
只她望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卫启沨,觉得有些奇怪。
卫启沨也在她家住了近两月了,难道不想念温锦么?他虽则一直跟他堂弟较着劲,但卫启濯能在聊城做什么威胁到他的事么?他何必以跟自己表妹的分离为代价来跟卫启濯耗在这里呢?
而且他似乎完全不着急。
如果不是他看起来心绪颇佳,萧槿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跟温锦闹别扭跑来聊城散心来了。
卫启沨见她不答话,又问了一遍。
萧槿说他那日不在,所以她只是命人将东西搁到他屋里。她觉得她这功课做不下去了,携了纸笔要走时,又听卫启沨问道:“八姑娘手上的戒指是谁送的?”
萧槿随口说是自己买的,卫启沨并不相信:“八姑娘会买木戒么?这与八姑娘身份不符。”
萧槿回头,理直气壮道:“为什么不会?”
卫启沨正要开言,忽然被卫启濯一声“表妹”打断。
卫启濯上前跟卫启沨打了招呼,转头对萧槿道:“萧大人适才匆匆回府,使人寻表妹过去一趟,我正巧遇见,便代为传话。”
萧槿闻言一怔,不知为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萧安院子的正堂,萧槿便瞧见父亲正忙着命人打点行装。她心下忐忑,瞧见萧岑也在,便上前低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萧岑摇头道:“我也是刚到,父亲还没顾得上与我说话。”
姐弟两个如坐针毡地等了片时,萧安命人先拾掇着,回头道:“我要出一趟远门,你们两个安生在家里待着,要听你们母亲的话。”
萧槿一愣:“究竟怎么了?”
萧安本不欲多言,但抵不住萧槿不住追问,只好叹气解释道:“出事了,恩县那边流民□□,逆首自立为王,公然与朝廷对抗,还策反左近乡民。”
萧槿心中一沉。官吏们最怕遇见的其实不是天灾,而是造反这样的**,因为皇帝最在意的就是这种事。恩县位处东昌府北部,正属萧安所辖。
萧安没有说出来的是,这种事一旦处理不当,丢官都是小事。不过为免儿女担忧,他没有往下说而已。
季氏见萧安面沉如水,在一旁宽慰道:“夫君莫忧,咱们家也有几门权贵亲戚,纵然上头真是追究下来,也有个帮衬。”
萧岑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那个淡淡的十字刀痕,突然道:“要什么权贵亲戚,咱们家不就住了两尊大佛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号:像我这样机智的官二代+富二代,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事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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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季氏回头看向儿子, 道:“咱们家跟人家又不是多么亲厚的亲戚,这种事何必去麻烦人家。” 萧岑笑嘻嘻道:“结个亲就亲厚了啊,把我姐卖给他俩其中一个,这不就好了嘛……”
萧槿抬手就戳了萧岑脑门一下:“是不是想挨揍?”
萧岑“嗷”地叫了一声, 一把捂住脑袋:“姐你这么凶, 将来仔细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