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可是一直看不上温锦的, 卫启沨若是真娶了温锦,基本每天都有婆媳大戏看了。偏偏卫启沨又是个孝子,萧槿还很好奇, 若是换作温锦的话,卫启沨会不会挺身而出护着她。
但可惜这个假设无法成真了。
萧槿轻叹一息,舀起一勺燕窝羹:“二伯一向对二婶恭孝有加,姐儿也不必太过担忧。况且, 这种事, 姐儿再担心也没用。”
卫韶容长叹道:“这倒也是,我也只能多劝着哥哥了。不过我……”说着话声音转低, “我不大喜欢恬表妹,我觉着她性子不如何讨喜,并且配不上我哥哥。”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 其实她从前还想过若是萧槿能嫁给哥哥就好了。萧槿不仅容貌好, 而且性子随分, 很对她脾气,这要是和她成了姑嫂,真是怎么想怎么好。只可惜被四哥捷足先得了。她觉得傅恬从性子到容貌都不算多么出众, 配不上她兄长,争奈她母亲一心想尽快将她兄长的婚事办了。
萧槿前世跟傅恬接触不多,对她不甚了解。不过卫启沨娶谁都跟她无关,她只是有点想知道, 傅恬若是嫁了卫启沨,傅氏还会不会那么刻薄,那可是她亲侄女儿。
萧槿宽慰卫韶容几句,又交代道:“姐儿不要在二婶面前显露出对恬表妹的不满,二婶近来心绪欠佳,姐儿仔细惹了二婶不快。”
卫韶容点头道:“我晓得,我如今都不怎么跟母亲照面。不过我听说母亲连日子都看好了,说不得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来赴哥哥的婚宴了。”说话间面现沮丧之色。
萧槿淡淡笑了笑。
卫启沨成了婚也挺好,等他再有了孩子,估计就能更安生一些。
傅氏近来都在忙着筹备儿子的婚事。卫启沐的婚事也敲定下来了,但她自然要先办自己儿子的,她儿子是二房嫡长子,先成婚完全说得过去。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儿子那头竟然异常平静。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忧,事出反常必有妖,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令她有些忐忑。
傅氏将婚礼的一应开销并仪程整理了送给卫老太太看了,见卫老太太神色似乎透着不豫,小心翼翼问道:“婆母可是觉得哪里不妥当?”
卫老太太抬头瞥她一眼。其实她本身就对这门婚事不太满意,她不待见傅家人,也没觉出傅恬哪里适合当二房长媳了,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她也无心掺和糟心事,只要她那孙儿肯娶就成。
怕只怕他心里不愿娶还闷着不说,到时候徒增祸事。
她那日原本想开诚布公地跟孙儿谈一谈的,但问到最后他也仍旧只是回了一句“祖母多虑了”,并不承认自己对萧槿存着什么心思。
不承认倒也没什么,只要不惹事就成。她之后也禁不住想,这会不会只是个误会,毕竟说她这个孙儿对自己弟媳有非分之想的话,有些事就说不通了。
譬如当初他借着她的手转赠萧槿礼物之后,并没有旁的举动,在启濯与萧槿议亲时也没有任何表示,若说他真的属意于萧槿,那这一点就说不通。若说是萧槿过门后他才起的异样心思,那就更荒谬了,萧槿过门后与启沨觌面极少,他不可能在之前对萧槿就无意的状况下,仅仅因为短暂的觌面反而对萧槿暗生情愫,这是没有道理的。
卫老太太觉得自己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看事情应当已经很透彻了,却没想到到头来会看不穿自己孙儿的心思。
“没什么不妥的,”卫老太太将单子还与傅氏,“你仔细备办着便是。只有一条,你时刻注意着沨哥儿那边的异动,若有什么状况,随时与我说。”
傅氏点头应声。
卫老太太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我那日为何罚你么?”
傅氏压着犹未平息的不忿,陪着小心道:“因为儿媳口不择言,让怀孕的侄媳妇跌到了地上。”
“这只是其一,还有一条,”卫老太太乜斜着眼,“你身为老二的正室、身为长辈,却跑去侄媳妇那里滋事,还口口声声代表卫家,要将侄媳妇扫地出门,你凭什么?你的家教呢?你的涵养呢?这就是你傅家教出来的女儿么?”
傅氏脸色微变,屈膝跪下,连声道:“儿媳知错了,婆母息怒。”
老太太训话都已经带上她傅家了,她不能让老太太迁怒到傅家头上。她娘家也是富贵高门,不然不会嫁进卫家的门,但是跟重裀列鼎、世代簪缨的卫家还是不能比的,何况卫老太太可是德高望重的前代荣国夫人,正儿八经的一品诰命,她是万万不能望其项背的。
傅氏忽然发现,她在卫家待了这么些年,兢兢业业地打理中馈,又生了一儿一女,还伏低做小地伺候公婆,但到头来婆婆还是不喜欢她,她还是要活在婆婆的威压下。卫承劭也是靠不住的,她跟婆母起了纷争,卫承劭一定是向着他母亲的。何况卫承劭还有小妾,要分心在妾室和庶子身上。
还是得靠儿子。等她的哥儿将来有出息了,说不得她也能拿一品诰命,届时是何等风光,京师不知多少官家太太要妒忌她。
傅氏想到儿子的出色,心里的气又顺了些。她原本还想重提萧槿那日打她的事,让老太太知道她并非无理取闹,但转念一想,萧槿如今金贵得很,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卫家头一个嫡出曾孙,纵然老太太真的相信那日确实是萧槿打了她,也不会惩处萧槿的,她告也是白告。
傅氏捏了捏拳头,怀个孩子算是有了挡箭牌了。还不晓得能不能生下来呢,即便能生下来,还不知这一胎是男是女呢,若是个女孩儿,生了跟没生也没多大区别。
没有儿子傍身,地位便稳不了。她现在还能跟卫启濯撒撒娇,等卫启濯有一日腻味了她,纳几房小妾回来,有她堵闷的。 傅氏暗暗轻嗤。
卫启沨的婚期定在次年二月,说是次年,因着眼下已至年尾,其实只剩两三个月的工夫了。
萧槿听说二房那头忙得人仰马翻,倒越发觉得自己闲了。卫老太太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镇日待在昭文苑闷得几乎要长毛了。
卫启濯这阵子却很忙,除开公干之外,便是忙着照料萧槿。他归家来后总要询问萧槿今日有何不适,又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套按摩手法,说是可以缓解她的疲乏。
她觉得疲乏倒还好说,反正她也不需要做什么事,大不了倒下睡一觉就是。她如今就是觉得早孕反应实在太难受了,譬如孕吐,譬如乳-房胀痛。
她而今几乎吃什么吐什么,一言不合就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要呕出来,因而她近来都是少食多餐,也尽量多出去走动,让精神振作一些,以期减轻孕吐。卫启濯见她吐得太厉害,原本打算让大夫给她开些药调一调,但萧槿觉得是药三分毒,孕期能不吃尽量不吃,反正这种早孕症状大多会在中后期逐渐消失。
至于乳-房胀痛,说起来就有些羞赧了。她为了缓解胀痛,每日都要用巾子热敷双乳,又依照卫老太太派来的保母的教导,于双乳轻轻按摩。保母为她做演示时,她就很有些不好意思,之后她自己学会了手法便亲力亲为。
只是有一回晚间,她正坐在床畔热敷按摩,卫启濯忽然推门入内。
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安静。
她觉得这大概是她遇到他之后,最尴尬的时刻了。
事后,她自己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觉得落入他眼中的画面应当是,她敞开衣襟,自己给自己揉胸揉得正起劲,结果被他撞见,就慌忙穿衣裳。
学霸可能天生求知欲就强烈,他一把按住她要系上寝衣的举动,一再表示要观看她揉胸的手法,认真学习一下,回头帮她揉。他说出这种要求时,竟然一脸坦荡,似乎是要跟她探讨什么学术问题一样。
她当时拢着自己的衣襟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他:“那你要是揉出什么感觉了……我可不帮你,自己点的火自己灭。”
这话果然很有震慑力,他踟蹰少顷,果然不再坚持,但是换成了玩儿她的肚子。现在这个时候胎儿尚未成型,可他每晚都要趴在她腹部听一听,又要轻轻拍拍,隔着她的肚子跟里面的人打招呼。
萧槿简直不敢相信恶毒上司还能有这么幼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