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勇的话像定身法术,把阿南惟几彻底定住了,他停止了叫嚣,木然地望着木下勇,脸上的狰狞之色渐渐隐退,但依然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木下勇暗自舒了一口气,上前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阿南惟几,柔声道:“阿南君,用中国的一句老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第十一军的确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但并不代表我们就失败了,现在撤出南岸,以长江据守,我们还有机会再杀回来。”
“撤出南岸?你是说武汉未必会失?”阿南惟几在木下勇的搀扶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望着木下勇一脸的不解。
“阿南君,你的手受伤了,我叫医护兵进来先帮你止血吧?”木下勇说着就准备出门。
“等等,木下君,你看,我的手不碍事,你还是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阿南惟几叫住了木下勇,随即握紧了拳头,向木下勇示意这样也可以止血。
木下勇摇摇头,道:“是这样的,我曾向冈村君请求战术指导,冈村君的意思是,之那军来势汹汹,南岸已经守不住了,不如直接放弃,依托长江天险与之那军对垒,同时组织兵力向第五战区部队发起反攻,如果能打通平汉铁路最好,就算不能打通也不要紧,大本营虽然决定放弃武汉,但也只是暂时避其锋芒,十个师团的援兵还是会如期到达,等这些援兵开赴武汉战场,战略性的反攻必然会到来。”
阿南惟几苦笑道:“这些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呀?”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还在流血的拳头,言下之意是,早知如此,哪里会有自己刚刚这么丢脸的一幕,好在这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看到,不然必定会动摇军心,此刻,阿南惟几也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有些懊恼。
木下勇也苦笑不已,严格来说,华中地区是属于西尾寿造的辖区,冈村宁次自然不能对十一军指手画脚,之所以对木下勇推心置腹地说这番话,完全是因为木下勇和他的私交,以他的战略眼光来评定这场战局,至于最后的决断权还在西尾寿造或是大本营手里,所以这些推断都只能跟木下勇私下交流,上不得台面。
木下勇这样一说,阿南惟几倒是也能理解,但随即提出自己的看法,自湖口、彭泽相继失守后,最近几天时间里,新四军继续往东推进,已于两天前打下了马当,并且有可靠消息证明,新四军利用马当独特的河道狭窄,开始渡江,恐怕不用多久,长江北岸的望江、安庆就会相继失守。
事实上,此时在彭泽、马当对面的长江北岸,兵力十分空虚,司令部根本没有考虑到蒋浩然能如此快速打到九江、彭泽,因为地处大后方,所以两地的皇军兵力加起来都不过一个中队,还有一个皇协军旅团,这点守备力量根本挡不住新四军前进的步伐,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有九江的新四师作为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