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吞下禁果后,最先品尝到的滋味是“羞耻”。
林疏疏比之更加罪恶,渴望吞下的禁果不是一个——而是四个,得在罪恶的基础上乘以四。
少女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会为此感到羞耻。或许因为无论犯下多么滔天的罪行,家庭伊甸园都不会驱逐她。
林疏疏被林迹控制在怀里,动弹不得。她盯着少年脸上的伤口,咽了咽口水,眼中是让人无法起疑的清澈。
“当然不介意告诉你呀,是被二哥亲肿的。”
“招惹我一个还嫌不够是吧?
林迹压抑着音量,还有某些危险的念头。他追问林疏疏的声音很低;若不是每个字眼都清晰地蹦了出来,几乎令人以为是兽类的低吼。
“这个问题——林迹你是在吃醋吗?”
“算了...你闭嘴吧。”
林迹松开手,少女的下巴被他掐出红痕。那块皮肤很白,呈现出玉的质感,没有被人为制造出红血丝之前,浮着淡淡的青蓝色脉络。
让林迹久违地想起那对玉麒麟。
双胞兄妹降生时,父亲托人打造了一对翡翠蓝水麒麟,寓意长寿与吉祥。两人一直挂在脖子上。十四岁父母去世后,林疏疏摘下了玉坠;长寿吉祥显然是在放狗屁。
林迹习惯了玉坠的沁凉,不想摘下来。反倒是林疏疏...趁着他睡觉,剪断了红绳,将一对玉麒麟藏了起来。
林迹以前没跟她计较。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腾升起焰气,想把旧账翻出来,好好清算一下。不光被她剥夺了自由,同时还要接受道德的鞭挞、兄长的恫吓和情欲的煎熬。
在拿捏哥哥情绪这方面,林疏疏可谓装载了地震监测系统。林迹不过是垂下眼帘,她便察觉到了余震,立马凑到他眼前轻轻吹气。
“不要生气嘛——”
“这里怎么擦破皮了?我给哥哥呼一呼,痛痛飞飞。”
“别把口水呼我脸上。”
林迹烦躁地扭过头,又被林疏疏拽住两只耳朵转了回去。少女一呼一吸间全是蛋糕的香甜,他压根拿不出力量去抵抗。只能耷拉着耳朵,由她啄吻破皮的创口。
林疏疏观察了一下局势,两位哥哥忙着烹饪各自的菜品,自己尚有作案空间。
林迹耳尖到耳垂烧出一片血红的火光。她狡猾地将战火转移到腰部,手掀开轻薄的阻碍,描摹着哥哥性感的肌肉线条。
林迹的闷哼被一个又一个吻堵住。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单手就能将身上的麻烦搬走,而不是困在沙发的方寸之地被欺负。
“两位小朋友,洗手吃饭。”林逾在厨房遥遥喊了一声。
力气后知后觉涌上身,林迹蓦地推开少女,动作凶得不行。
“林疏疏,我警告你——没有下次。”
“别跟我动手动脚。”
“你去找谁都行,反正不要再来找我。”
这场战争没有燃起硝烟,却在少年身上留下了应激创伤。不在肉体,更多是在精神,那里正隐隐隐灼烧。
愤怒的血管扩散到虹膜边缘、颧骨两侧。黑色的眼仁,小麦色的皮肤,哪哪都沾上诱人的果红。
林疏疏又馋蛋糕了,这次是有着浓郁色彩反差的红丝绒巧克力蛋糕。 餐桌上,林巡习惯照顾两个最小的。他先为林疏疏舀了一小碗苋菜鲜鱼汤,再给林迹盛了一大碗马兰头腊肠焖饭;双胞兄妹一个喜欢先喝汤,一个喜欢先吃米饭。
林疏疏有个专门喝汤的青釉碗,是林逢去瓷镇游玩时给她烧制的。精致小巧,花瓣状。她爱不释手,直接宣言每餐都要用这个碗喝汤。
林逢给林迹也烧了一个,粗粝宽大,狗盆状。林迹气笑了,反手就打算扔进垃圾桶。
林疏疏在家族群发了个红包,附言“不辜负哥哥心意的小狗才能领”,手段浅显,却对财迷百试百灵。
林迹没能扔掉这个饭碗,并且还在日后发现,这碗和自己的饭量极其匹配,拿来吃饭格外香甜。
这顿午餐,吃得像一出默剧。林疏疏没同往常一般和林迹拌嘴。哥哥给她夹菜,也没力气说上一声谢谢。
她知道林迹的宣言不是出于正义的立场,完全是出于雄性的嫉妒。却还是被他的气势汹汹吓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