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这年,林疏疏开始了自己的gayear。她在异国留学,生活中的一切都非常精彩。但人无法避开命运,命运总会带来一部分失落。命运的波纹在暗处悄然推动着。
开春,她先是在一座纸醉金迷的北美城市停留了一个月。那叁十天被她完美地切割成两部分,白天用来休闲娱乐,夜晚用剩余的力气沉迷性爱。
她疯狂地和一个帅气的美裔篮球运动员上床。
男人的身高和体型完美得强大,林疏疏对这具肉体深深着迷,就像他也同样痴迷于眼前这位美丽的亚洲女孩。他和她同龄,却把她衬得像个幼女。最喜欢一只手掌陷进她的屁股,轻而易举把她抱起来。
不用比赛不用训练的那些日子,他们十指紧扣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男人受不了那些扒手叁番两次触碰她。他是条护主的好狗。在下一个转角毫不犹豫地半跪在地,让林疏疏坐在他的脖子上。他驮着少女,像驮着自己最珍爱的宝贝,压根感觉不到疲累。
于是,白天林疏疏骑在他脖子后方,占据叁米多的优越视野,俯瞰这座城市的街景。到了夜晚,她骑在他的脖子正上方,作为回报,晃起又香又软的屁股,带他见识春水泛滥的夜色。
他猩红的舌头,比什么都忠诚有用,完全照顾到了林疏疏的肉体需求和情感需求。当然,他还有一身散发着阳光气息的黑色皮肤,以及操得她子宫乱颤的凶器。
但一个月后,林疏疏还是搭上了前往另一座城市的航班。那终年不见天日的爱恋折磨着她,一个身体合拍的男人根本无法替代她心中的高山。
林疏疏去到下一座城市,林巡曾经留学工作的地方,待了整整半年。她努力地生活,试着从繁忙的工作中共情兄长的过往。
那段时间,她和一位成熟的精英男士相爱了。他在硅谷工作,叁十五岁,叁年前结束了一段婚姻。比起相爱,用掌控与被掌控的游戏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更加贴切。
当林疏疏软着腰腹,被他捧在怀里舔着脚趾操弄,乖乖喊着addy的时候,她根本不想叫醒自己,透过那么相似的侧脸在思念着谁。
她竭力从窒息的压迫感中抬起后颈,却被他温柔地掐住喉咙。断断续续的英文句子里充满了恳求,她想要身前这位衣冠楚楚的上位者施予高潮的快感。
男人依旧精准地控制着情绪,说着助兴的话语,但那并不是她的第一语言,经过大脑翻译,她感觉自己小穴湿度直线下降,捆绑在身上的锁链也毫无意义。
但她还是爱着年长男性的从容和漫不经心,镜片背后的灰蓝色瞳孔散发着无机物的质感。即使不久之后林疏疏主动结束了这段关系,因为缠绵之后的早晨,这位男士喜欢在她床边放一杯热牛奶。
最后一个月,林疏疏跟着旅游团去了勃朗峰的滑雪场。一个同行的漂亮长发男人擅长极限运动,手把手带她体验滑雪的乐趣,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原本要在几天后离开的计划被延后。
那是十二月,周日下午,雪峰海拔叁千左右高度的地区发生雪崩。大雪冲席了滑雪场的通道,并卷走了几位游客。
林疏疏死了,在漫天大雪的挤压下。灵魂彻底归于沉寂前,她没有想起过早离世的父母,也没有想起渐行渐远的兄长们。
她只是微笑,想起外公抱着那个刚降生的女婴,用江南韵味十足的音调,念着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命运如此不由分说,遵照它早已谱写好的曲调,将少女推进了死亡的怀抱。
救援队找到了这批受难者的骸骨,然而通讯设备被大雪阻断,他们来不及联系受难者家属。
但八小时后,有直升飞机突兀地造访这座雪峰。一位优雅的男士出具身份证明,带走了和林疏疏有关的一切。他准备得如此充分,以几乎蛮横的姿态夺回自己流落在外的另一半骨肉。
林巡高效处理好了各种手续,在最短的时间内,林疏疏被带回了家,和冷冰冰的裹尸袋一起。
他们没有为唯一的妹妹举办葬礼,也没有骨灰安葬仪式。
精致的白裙,祥和的五官,因特殊药物保持光泽的黑发,扭转不了“这是一件物品”的印象。任何亲眼见到尸体的人,都不会心存妄想。其呈现的僵硬和灰败,是生命被剔除的铁证。
林巡比任何人都轻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林逾用药物麻痹神经的时候......
在林逢一言不发去勃朗峰挑战极限运动的时候......
在林迹寻找心理医生帮助的时候......
叁个月后,他们结束无声的崩溃,继续过着各自的生活。林逾开始拓展事业蓝图,林逢在家附近开了一家私人美术馆,林迹全世界打比赛。他们都从林巡那里收到了一件信物,一条项链,装有妹妹骨灰的项链,足以承载他们的思念和痛苦。
林逾是这几年和林疏疏联络最频繁的人,或许归功于他没有拒绝她十八岁时那个冲动的吻,并且纵容般的告诉她“疏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可惜他的妹妹身上流着太干净的血,为这份罪恶的爱恋感到痛苦,她滑落进无法自拔的自我厌弃中。 她请求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林逾同意了。
她拜托他帮忙说服大哥让她去异国留学,林逾也同意了。
她反常地在深夜打视频电话,结果发现他身边躺着别人,冷漠地恳求他以后保持单身,林逾笑了笑便也同意了。
事实上,林逾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向来对那些痴情典故持讥讽态度。在他的字典里林疏疏就是一切,痴情又或者是滥情,权由她支配。
所以在他们的最后一通电话中,她哭着说自己体验了那么多段感情,终于明白了爱是什么。希望哥哥拥有完整的人生,希望哥哥去爱上一个应该爱的人,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林逾也同意了。
他的妹妹汲取了世界上最无聊那一套的规则,说着什么“正确的爱”“应该爱的人”。林逾真想请她亲自来看看自己的爱,那才有趣。可惜女孩早已过了被兄长教育的年龄。林逾总是会揪心片刻,然后选择遵从她的所有决定。
林逾准备在春天举办婚礼,写请柬时才发现这一个冬天都没有林巡的踪迹。
有时候,注视依恋之人归于死亡是一件好事,人们可以从沉痛中收束回一部分自由。
复盘过自己的痛苦和挣扎之后,林巡也自由了。
他终于做回了阴森花园的独裁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