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傀儡、只是一个傀儡!
爱上一个傀儡,就像爱上一块石头,爱上一张桌子那样可笑。
这是一份永远不可能得到回应的爱!
是我亲手把她变成傀儡的。
一切爱与被爱,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裴天落摔碎了车子里所有的东西。
他在失控的边缘痛苦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天落终于准备好迈入这场不知道是和他自己,又或是和别人的没有硝烟的战争里。
他伸出手推向车门,在手即将触碰到门的时候,又忍不住以指尖为笔,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面散发着黑雾的镜子。
镜面光洁,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是不是有些乱了?衣襟也要整理一下。
这是他特意订做的黑色礼服,只因始终对那天宋如为楚渊的笑容而惊艳这件事耿耿于怀。
裴天落当然可以直接命令宋如,以后都不许她再看楚渊的笑容,他是她的主人,能够掌控她的一切。
可鬼使神差的,裴天落没有下命令,而是去订做了这件黑袍,纯黑的长袍,衣襟和袖口都滚着金边,只从那细密的金线就能看出绣工的昂贵。
其实他从不穿黑衣,他偏爱紫色。
在这个世界上,紫色意味着不详。
圣主越是嫌弃裴天落那异瞳的紫眸为不详,他就越是要张扬地穿着一身紫衣。
裴天落对着镜子,缓缓地绽放出一抹笑容,模仿着那天的楚渊。
不是这样,嘴角的弧度要更大一点。
眼尾的神采再稍稍改变一些。
一遍、两遍、三遍……
姐姐,如果你会被这样的笑容所惊艳,那么看看我好不好?
我应该生的还算好看吧?
并不比楚渊差。
曾经裴天落厌恶这张漂亮到过分的脸,它给他带来很多困扰,对于贫穷又卑贱的人来说,美貌绝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雷诺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被贵族老男人收养后,就算是差一步迈入过地狱,那么裴天落曾经日日夜夜都被那样的恶魔强按着浸泡在深渊里。
那时候他亲手撕烂了自己的脸,血肉模糊,那些人被吓得以为见到了鬼,扭头就跑,裴天落却笑的一脸畅快。
这个世界早就该被毁灭了。
为什么却有一天,我开始依仗这张脸了呢?
这是一个腐烂的世界。
我却期待着那些腐臭的尸肉上能够开出一朵美丽无瑕的花。 只因为我的姐姐。
姐姐啊,多看我一眼好不好?
裴天落终于推开了马车的门,却听闻楚渊已经离开,宋如也闭关了。
裴天落在宋如的门外站了很久,望着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淋湿了他精心订做的黑袍。
仆从问道:“晏少爷,您要回房写作业吗?”
他们如今仍旧在圣城,裴天落暂时读的也是圣城的学校。
裴天落觉得,他变得太不像自己了。
不得不承认,是宋如这个傀儡,在左右他的情绪。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愚蠢并且糟糕。
他不想成为那么愚蠢的人。
什么为爱而生?
他的亲生母亲纪心柔就常常说是为爱而生。
在这种愚蠢的爱之下,她做出的又是什么愚蠢的事?
放任裴天赐带着仆从欺凌亲生儿子裴天落。
放任圣主利用完儿子,又把他杀死。
我不需要爱。
我不会被这种愚蠢的东西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