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仍旧处在想要掀桌暴走的状态。
哟, 您怎么还没过去这一茬呢?
罚、罚、罚,罚你个仙人板板!
阿琉斯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她:“不送王玄之离开,我们也没办法离开梦乡, 您不是还要报复裴天落吗?”
宋如又不是什么失了智的野蛮人,理智占据上风,回忆着王玄之当时黑化时的场景, 试探性地问道:“怪我当初不该编出意中人的谎话骗你?”
王玄之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对,也不对。”
他的声音真是清透好听, 比方才弹奏的琴音还要悦耳,宋如被他激怒的不满, 都稍微平息了一些。
她垂眸思考。
王玄之气我的, 无非就是那些事吧,也没有别的事了。
宋如从里面捡出来最重要的一件, 问道:“怪我当初不该为了救你而死?”
王玄之颔首:“我家仙儿多聪明啊,多合我心意,随便猜一猜就知道, 什么是我最想听的话。” 宋如:“那我能怎么做?按照你安排的那样, 以你为阵眼,从乾坤大挪移阵里逃生吗?那样的话, 你必死无疑。然后我也像你现在一样, 拼着道基被毁, 用邪术招魂你?如今就换你用一道残魂的形态, 陪伴着我。”
王玄之:“那岂不是很好?”
宋如:“……”
好个锤子!
真让您这位男主为就我而死。
那我的任务当场就判定失败了。
互相伤害是吧?谁不会啊,来啊!
宋如拿出了十二分的茶艺,绿眸里氤氲着水汽, 单手拖着粉腮,嗲里嗲气又很是苦恼地说:“可我哪有玄之哥哥你这么痴情啊,让我守着一道残魂,守一年两年还行叭,但守个千年、万年的,我可不行。
再说女娲后人的血脉也不能断在我这里啊,到时候我但凡从魔界救出一两个女娲宫的旧人,他们肯定逼着我纳夫婿,不会让我死守着一道残魂,说不得我还得让玄之哥哥你帮我挑一挑夫婿呢。”
王玄之一口血梗在心口,差点被气得当场噎死。
他脑补了一下宋如左拥右抱的那个画面,气到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女娲宫逼她纳的夫婿全都给打趴下,哪怕那只是莫须有的假设。
他气的都快要当场爆炸了,却发现宋如含笑盈盈地望着他,佳人眼里满是戏谑,一看就是在开玩笑。
王玄之气鼓鼓地说:“仙儿干嘛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宋如:“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呢?是你单方面美化了我,你很了解我吗?或许我真的在下界有一个意中人,或许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天庭太子妃,我母亲确实只有无尘子一个夫婿,但历代女娲宫主,并非各个都像她那么专一。我当时同意这桩婚约,无非是女娲宫式微,想要借天庭庇佑我女娲宫,看中的是天帝大乘期的修为,和你这个纨绔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王玄之都快被她气哭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才不是这样,仙儿才不会这样对我,一定是我做的梦出了什么问题。”
宋如挑了挑眉:“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找那个爱你的仙儿啊。”
王玄之被她气的跳下了床,蹬蹬蹬地走了。
没过多久,又重新听到他踩着木屐回来的声音。
宋如:“?”
王玄之倚在门边,“还说你不是仙儿,也就你爱这样气我。你坏死了,偏你最合我心意,偏我最喜欢你,偏你最不识抬举,偏你最爱气我。
仙儿,你就选我好不好?只选我一个人,不要像历代女娲宫主一样找那些侍君,我比他们都好。
我比他们长得好看,我比他们实力强,我比他们弹琴好听,我熬的药一定是最不苦的……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去学。
我很聪明的,学什么都快,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知道这是梦,我知道是梦总会醒。仙儿,我只是一直很想回到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你非常美,美的让我心动。”
宋如:“那好了,心愿达成了,我听到了,你可以走了。”
王玄之不肯走,两只手巴着门边,阳光隔着晃动的珠帘垂下,在他俊秀的脸上打下明明灭灭的微光,原本就清隽的棱角更加柔和,他很小声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听一听你唱歌吗?你那时说要跟念奴娇学唱曲,日后唱给你的意中人听。明明我就是你的意中人,为什么仙儿从来不肯唱给我听。”
宋如:“……”
咋滴,大哥,别人都是一个心愿,就你事这么多呢!一个心愿不够,还来俩?
我连意中人都是编出来的,学唱曲当然也是假的啊,只是强行想要找个理由留下念奴娇。
王玄之就像是一个站在教会门边,巴巴地等着神职人员发放圣诞糖果的小孩。 宋如天生五音不全,“我唱歌很难听的。”
王玄之乖巧地坐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管仙儿唱什么,对我来说都是最好听的!”
看样子,不达成这个心愿,他是非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宋如回忆着幼时在仙界,无尘子哄她入睡时,唱过的一首童谣:“月光光,照地堂……”
“明明就很好听,仙儿还骗我说不好听。”王玄之趴在她的膝盖上,呼吸越来越浅,听着空灵如天籁一般的歌声,最后完全睡着了,他的唇角高高地扬起,露出一个全然饕足的笑容。
宋如唱完这首歌谣的最后一句,王玄之的身影也从梦乡里消失。
婴孩状态的阿琉斯,掰着手指数了一遍:“裴天落第一个走,宋晏第二个,夏尔第三个,楚渊第四个,王玄之最后一个走。奇怪,明明五位神明都走了,为什么我还是感知到有人滞留在梦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