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哈哈的几个人皆是一顿,不约而同回头。
被几个眼神凶狠的男人盯着,殷雪自然也犯怵,但抵不住心中愤愤的恨意,她努力克制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我看见林磊回你们自己家了,之前他一直躲在高老师家里,所以你才找不到他。”
林天明嘴里咬着烟,阴沉沉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有些不怀好意,配上额角的疤痕,看上去有些狰狞。
殷雪被吓的肩膀抖索了下,怕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抱着东西快速跑进浴室。
许杨似乎对外婆的藏书很感兴趣,江月跟许慧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玩疯了,许杨则一个人安静坐在阁楼上看书,直到下午三四点才提出要回家。
许慧玩的过瘾,临走前亲昵地抱着江月的手臂:“幸亏你家书多,我哥特喜欢看书,不然他早就把我拽回去了。”
江月正要去送他们,刚出小院便看见邻居大伯急匆匆地往西跑。
江月笑着打招呼:“林伯,您慢点,雪地滑,别摔着了。”
看到江月后,林伯眼睛骤然一亮:“月月啊,你来的正好,快去西边告诉磊子,他爸又回来了!”
女孩脸上笑容落下,瞳孔骤然收缩:“林磊不是去市里干活了吗?”
林伯急的直摆手:“今天上午刚回来的,还在路上跟我打了招呼。” 江月本想让许慧跟许杨先回去的,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情再送他们。
许杨抓住她手臂,沉声安抚:“你一个女孩子去怎么行,我跟你一起。”
他这样说倒也提醒了江月,他们家刚安装了电话,可以先报警!
江月看向兄妹俩,急的嗓音都沙哑了:“等我一分钟,我先回去打个110!”
几个人急忙忙跑去林磊家,还没进门便看见两个人激烈地扭打在一起。
林天明身形更强壮些,以往拎林磊跟拎小鸡仔似的,如今竟不能占上风,想将他老老实实按在地上也困难。
林天明抬臂擦了下鼻子里的鲜血,嘴角勾起一丝阴笑:“小蹄子翅膀硬了,长能耐了。”
林磊身上唯一一件薄棉袄被撕扯的稀烂,整个人像锋芒毕露的利剑,背脊绷的笔直。
他脸上也挂了彩,粘稠的鲜血从黑发里流出来,阴沉狼狈,不比林天明强多少。
少年却狠咬着后牙槽,猩红的双眼瞪着他,跟头想与对方一决生死的小兽似的。
明明表情神态都让人望而生畏,模样落在江月眼里,更多的却是心疼与难受。
到底要被逼成什么样,他才会这般的狠厉决绝,甚至想同归于尽。
林天明抹了两下鼻血,阴笑一声,抖了两下袖筒又很快扑了上去。
在雪地的映衬下,江月竟看到林天明袖口有刀片闪了下。
江月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攥紧双拳大喊一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过来!”
林磊本想反手握住他手腕,将他手中的刀具拧掉,听到江月的声音,立马又改了主意。
不远处有警车的鸣笛声,而且渐行渐近。
林磊手下动作一转,咬牙用力掰过他手腕,刀锋恰到好处地划过他手臂。
几个警察拎着警棍快速跑下车,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将握刀的林天明按在地上。
男人侧脸贴着冰凉的雪地,笑的有些狰狞:“臭小子,竟然敢算计我。”
林磊攥着手臂上的伤口,气喘吁吁倚在旁边粗壮的老桑树上。
少年眉眼又野又戾,脸上笑容讥诮,冷沉又不屑。
见林天明被控制住,江月快速跑过去扶住早已脸色苍白的少年。
不过转眼的功夫,少年衣袖被鲜血染的通红,落在白雪上刺目又惹眼。
江月吓的眼都红了,双手覆上去,帮他一块按着伤口。
小姑娘吓的声音都抖了,眼泪直直往下砸:“你怎么样了林磊,怎么流这么多血,是不是割破动脉了?”
少年冰冷的神色柔和下来,正要开口安抚,旁边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月月,还是赶紧把林磊送医院缝合下伤口吧,他这样容易失血过多。”
江月这才恍然回过神,她努力稳住颤抖的双手,将他身上被抓的破破烂烂的布条扯下来,这里离医院有点距离,手捂着总不行,得先用布条将伤口扎紧了。
听到许杨的声音,林磊方才松下来的身子瞬间绷紧,眼神冰冷森寒,似随时能恢复战备状态的鹰隼。
拿开林磊紧攥着伤口的左手,江月不由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被划到的地方并不是动脉,刚好在那块烫伤下面,大拇指长短,肯定是要缝针的。 将手下的布条系紧时,江月动作骤然僵住,像电影回放,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那场大火,当时的场景那样深刻,就像刻在她脑海中。
那个男人手臂上的伤疤跟刀口,跟林磊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之前还只是暗暗怀疑,到如今已能笃定,原来那个拼死也要救自己出火海的男人,那个悲痛撕喊的男人,真的是他。
江月泪眼朦胧,抬眸紧紧凝着他。
少年侧脸清隽淡漠,眉眼冰冷,与记忆中那抹瘦高挺拔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女孩心头像是被热碳烫了下,尖锐的疼痛感迎面扑来,她的心脏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
就在江月想扶他去医院时,少年突然后退两步,将自己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女孩手下一僵,含泪的双眸不解地望着他。
少年苍白的唇紧抿着,低沉的嗓音带着极浅的嘲弄:“我好的很,自己能走,你先把许慧跟她哥送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