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眉头微蹙,缓缓睁开眼睛,露出那双宝石一样的灰绿色眼睛。
他的目光淡淡地投到那名宫女身上, 冷漠疏离的眼神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宫女的心跳漏了一拍,咽了一口口水,忙跪下请罪,“王子,奴婢失了分寸,弄疼了王子,奴婢罪该万死......”
完颜缓缓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脸处留下淡淡的影子,声音平淡,“无妨。你出去罢。”
宫女松了一口气,躬身后退,转身之时,那慎王恰好迎面走来。
李佑鸿走进屏风之内,此时,寝殿中只剩下了他与完颜两个人。
李佑鸿瞥了眼完颜的额头,瞧见那上的淤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微微仰着头,垂着眼睛与完颜对视,轻蔑之意尽显,道:“本王昨天喝得太多了,失手伤了你。你可千万别怪罪于本王。”
他这个语气,这幅表情,怎么看都是来挑衅的。
生动得让人好像能听见他的心声“让你招我,被打了罢,活该!”
完颜只当听不出李佑鸿的阴阳怪气,也不回答他的话,只用那冷漠的眼神与李佑鸿对视着。
李佑鸿面上要演着戏,心中还要思虑万千。 完颜,是计划之外的人物。
他从李佑鸿的友方南蛮而来,却带着森森的敌意。
第一眼见到完颜,李佑鸿便没有理由地厌恶这个人,更何况,他昨天还背着自己给了王妃一封莫名其妙的信。
不论出于情,还是出于利,骠骑将军都没有道理越过李佑鸿,让完颜把自己的信交给何挽。
但那封信既然能让何挽相信是出于兄长之手,必然是带着骠骑将军的火漆。
这个完颜是怎么伪造出这样一封信,又抱着甚么样的目的?
先前与南蛮联系,是靠温远洲传递消息。自从发现温远洲的药有问题后,李佑鸿不敢再像从前一样相信他,与南蛮联系的事也耽误了下来。
故而,一时半刻,他也无法与南蛮王确认这完颜的底细。
李佑鸿猜不透他的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且不管完颜知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在他前把戏演足了总是没错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完颜突然勾唇一笑。
他的笑意不进眼睛,扬起的嘴角带着十足的诡异。
李佑鸿心中一颤,然后便听见完颜低低地说了句,“王爷,你难道没有发现,昨天你的王妃很不对吗?”
此言一出,一股浓浓的不安登时从李佑鸿心头涌上。
他和完颜间一定会有争斗,但他不希望何挽被搅合进来。
李佑鸿蹙眉,上前一步。他现在演着故太子,若听到这话,必然是大吼回去。
但李佑鸿怕声音太大让殿外候着的宫女太监听到,故而没有说话,只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完颜。
完颜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嘴角勾得更甚,俯下身子,道:“回去搜一搜王妃住处,你会发现一个大惊喜。”
李佑鸿心脏狂跳,耳边一阵嗡鸣。
南蛮秘术颇多,巫蛊鼎盛,这个完颜不会是趁昨天,在月满里放了甚么害人的东西?
但他还不忘了演好故太子,啐了句:“放你妈的屁!你去死罢!”
完颜看破李佑鸿的慌张,心中断定自己的离间计已经成了一半。
“王爷,世上最不可以相信的就是女人,特别是知道你的秘密的女人。”
正在担心何挽的安危的李佑鸿:“?”
完颜道:“我的王兄有一封交代我底细的信,嘱托我交给你。”
“听闻王妃与王爷比翼连枝,昨天王妃引我去正殿时,我便把信交给了王妃,告诉她一定要尽快把信给你。”
“今日瞧见王爷对我的态度、这番作态,便能得知是王妃把信私藏了。”
“虽不知王妃目的何在,但此举实在教人寒心。”完颜挑眉,“王爷不能不设防啊。”
李佑鸿:“......”
他还以为完颜有甚么高深莫测的手段,原来是要挑拨离间。 ......这调拨的手段还这么粗陋。
南蛮人真够落后的,这种手段是中原几百年前就玩剩下的。
完颜方才几句已经暗示了,他是南蛮王派到中原来帮助慎王的。
对于慎王来说,他是“自己人”。
故而,完颜相信,自己说的话,慎王不会全然不信。
他道:“若王爷今日不来见我,那封信不知要瞒到何时。”
李佑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