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他走到太元帝榻前,跪了下来,轻轻唤了一句,“父皇?”

太元帝眨了眨浑浊的眼,转动脑袋,声音很沙哑,“你来了。”

李佑鸿垂着眼睛,答:“是。”

皇帝的眼珠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李佑鸿,盯着他的肩膀,问:“雀奴,伤口可好些了?”

李佑鸿点了点头。

“昨日朕赶到时,你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李佑时蹲在你旁边,脚边放着一把刀,嘴里呜呜地叫着,已经说不出话了。”

太元帝的眉头越蹙越深,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

“太医说,他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惊吓,暂时失语。”

再一次听到太子失语,李佑鸿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握紧了拳头,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太元帝继续幽幽道:“朕很疑惑,昨日明明是你被他刺杀了,为甚么受到惊吓会是他呢?”

李佑鸿:“......”

“雀奴,你抬起头来。”太元帝将眼神慢慢移到慎王的头处,“你与朕说说,昨日的具体经过。可是他将你骗到芝兰所,然后出手伤了你吗?”

李佑鸿抬头,与皇帝对视。

他的眼神说不上地渗人,李佑鸿在他的注视下,手心里马上出了一层汗。

昨日在芝兰所的事情,南蛮确实没有安排好。

就如同他们蒙骗李佑时一般,用计非常粗劣。

因此造成的后果却要李佑鸿来承担。

他若回答是,那便是证据确凿,李佑时难逃一死。

他若回答不是,李佑时费劲心思想把太子之位让给他的计划,就会落空。

李佑鸿抿了抿嘴,道:“儿臣不记得了。”

“在王府中醒来之后,儿臣只觉得头痛欲裂,对昨日发生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听到他的回答,太元帝轻轻笑了一声。

“你回答得真好,朕本来还要问你,昨日他有没有和你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看来也不用问了。”

他的目光凝聚在李佑鸿脸上,一点点描摹他那与文儿相似的轮廓,良久良久,才开口。

“你真的是文儿么?”

李佑鸿垂着眼睛,并不回话。

太元帝听不到回答,却也不恼,将手中拿着的圣旨塞到李佑鸿手中。

“朕希望你是文儿......朕真的希望你是文儿......” 皇帝的目光虽然投在李佑鸿身上,看到眼中的却根本不是他。

皇帝在透过他,去看一个很遥远的人。

“李佑时不中用了,若你也是在骗我,那我们李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李佑鸿握着圣旨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事到如今,一切都只从血脉上考虑的皇帝,只剩他一个选择了。

“父皇,这是甚么?”

太元帝闭上了眼睛,将身子转回去,道:“这是、这是立你为太子的圣旨。”

“皇后驾崩不久,你孝期未过,太子之礼不宜大办。”太元帝咳嗽了几声,上半身从床榻上微微躬起,“找个日子,住进东宫中去罢。”

二皇子李佑时被封太子时,并未有入主东宫的恩宠。

皇帝只是派人修缮了一下他原本的王府,重新赐了块匾,提了“太子府”几个字。

东宫,原来是故太子居住的地方,在皇帝心中就重要至此。

“你住进皇宫中来,也好多陪陪朕。”

皇帝的气息很弱,却还在坚持絮叨着。

“朕老了,真的很孤独,年轻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情爱,到头来却发现它只是一个压在身上的巨大包袱,毕生所为不过是......作茧自缚,唯一剩下的就是亲情,朕真的很珍惜。”

李佑鸿跪在龙榻前,听着太元帝的话,心中只觉得讽刺无比,手指握进圣旨中,粗糙的金线摩擦着他的指腹。

“再多陪朕几年罢,雀奴。”

李佑鸿意味不明道:“我也很想多陪您几年,只怕没有这个机会。”

太元帝咳了咳,“傻孩子,怎么会没有机会呢?”

两人静默无言了许久,黄忠全扣了扣房门,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