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养了这些天,小公主今日早晨终于彻底清醒了。
但她身体恢复了,精神上却受了很大的影响。
瘦小的身体缩在床榻角落里,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长公主花了一个上午,才堪堪从女儿口中问出她害怕的原因。
“没了舌头和手指的父亲”、“惨叫的父亲”以及“浑身抽搐着死去的父亲”
她竟然亲眼目睹了秦桓死去的全过程。
猜到真相的长公主几乎被气晕过去。
是谁这么不安好心,一定要来伤害她可怜的女儿?!
她到宫中打点了一番,知道处死秦桓的差事,太元帝是交给了温远洲的。
长公主知道,这个温远洲,就是之前向太元帝保证,慎王就是被故太子借尸还魂了的人。
慎王。
慎王!
他已经凭着自己的冷血,和极重的心机当上了太子,还有甚么不满足的?为甚么要来害她们可怜的母女?
当然是有原因的。
长公主一瞬间想得明明白白。
这个三皇子,为了取得父皇的宠爱,不惜一切扮演故太子。
而不只秦桓,当年知情不报的自己同样是故太子的仇人。他为了证明自己就是故太子,于是肆无忌惮地装作故太子,来找她们报仇!
对故太子之事的心虚与对自己与女儿未来的担忧,化成胸中一股无法发泄的火。
长公主忍无可忍。
“你害死了母后,处心积虑欺骗父皇,害得二弟锒铛入狱,现在难道还想杀了我吗?你一定要把亲人都杀光吗?”
走到正殿门前的何挽脚步一凝,听着长公主歇斯底里的哭喊。
“你害死我的秦郎,我忍了,我已经忍了!”
“到头来,为甚么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女?父皇他已经把太子之位给你了,他已经相信你的鬼话了,你还要证明给谁看?”
何挽轻轻地呼吸着,然后便听到了王爷低沉的、阴森的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鬼话’?”
这几个字的语调与音色都与平常王爷所用的大相径庭。
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然后是轻轻的一声笑。
“......也许,我说的都是真的呢?”
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何挽又向门前走了一步,看到了长公主的背影和王爷被光照得一半亮,一半暗的脸。 他向长公主靠近,带着一种狩猎者的气势,阴影中高大的身影渐渐出现阳光里。
微微低头,脸上的表情拿捏得非常准。
几分癫狂、几分狠厉。
他走得最近了,又挑起眉毛,做出一副矛盾的真诚之态,“我真的是李佑文啊,阿姐。”
何挽清晰地看见长公主颤抖了一下。
然后李佑鸿后退一步,抬起手指着长公主,疯狂地大笑起来。
长公主踉跄了几步,险些撞到门框上。
何挽伸出手,扶了她一下。
“是谁?!”
长公主转过身,脸上都是冷汗,惊慌的神色根本掩藏不住。
在故太子一事上,她永远是心虚的、底气不足的。
可是越害怕,越要故作硬气。
色厉内荏,其实是想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何挽道:“殿下,我们王爷今日心情不大好,脾气急躁了些,你没被吓到罢?”
长公主脸上的冷汗流得更厉害了。
这话好似是在安抚她,可语气奇怪得很,带着做作的娇憨,根本不像何挽说出来的,更像是、更像是故太子妃的语气。
何挽放开扶着长公主的手,垂眸去整理自己的衣袖,笑着道:“您也知道,没人能跟我家殿下讲得了理的,您有甚么事儿,还是直接去找父皇做主罢。”
长公主堪堪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失态,“好。本宫去找父皇。”
“你们等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