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师傅挺尽责,操着一口相当不纯正的普通话说:“没事,到时我等会就是了,路上万一有个什么事我不好交代。”
展凝说:“那边离学校不远,没事。”
车师傅摇摇头,表现的很坚决。
展凝有些意外,跟这个黄包车师傅已经合作有一个多月,平时鲜有交流,只知道是外省人,有一儿一女,每月跟展家结一次账。
因着今天的插曲,展凝买早餐时特意给这个师傅也买了一份,起先摆着手拒绝,意识到不接只有喂垃圾桶的份,最后咧着嘴憨憨的接了过去。
这边一条街几乎都是早餐店,路两旁都是矮矮的老旧房子,阳光从树叶间隙掉落,空气里都是生活的烟火味。
车子晃晃悠悠的蹬出去,展铭扬小口咬着包子,突然想起什么说:“姐,我们忘记给谨言买吃的了。”
“他今天不会去上学,不用买。”
展铭扬眼巴巴的说:“万一去了呢?”
展凝其实是有些不太理解展铭扬这脑袋瓜的,对着程谨言那张蹦不出一个屁的面瘫脸,以及长时间爱理不理的德行,怎么还能这么热屁股的往上贴?
‘热屁股’见她不吭声,又问了声:“万一去了呢?”
展凝没好气的说:“没万一,专心吃你的包子。”
“噢。”展铭扬消停下来,眼里却依旧带着疑惑。
过了半晌,展凝低头看他,“程谨言都不爱跟你说话,你怎么还一天到晚的惦记着他?”
展铭扬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他对我好啊!”
“对你好什么了?”
“胡杰欺负我的时候谨言把他给揍了,现在胡杰都不敢欺负我了。”说着展铭扬露出一副骄傲的小模样来。
“……”展凝:“还有呢?”
“谨言还教我做作业啊,课堂作业我不会,都是他帮我的。”
“……”
展凝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脑袋,其实她内心里是不太希望展铭扬跟程谨言关系搞太好的,程谨言毕竟是个□□,虽然现在主线有点偏离,不知道这个炸弹最后会以什么方式爆炸,也不确定受损范围如何,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迟早会炸。
安全起见,越没有牵扯越能安定度日,可现下看来让两孩子各顾各的显然不太现实,不单是孩子,任何人任何事想要跟程谨言划清界线都不太可能。
展凝有些发愁,她现在觉得重生不比死亡好多少,老天给了她一本只有她能翻阅的秘籍,内容艰深晦涩,连个探讨对象都没有,随便抓一个吐露一遭的结果可能是把她反送进精神病院。
这日子真心操蛋!
第8章
临近正午程谨言才回了家,挂了点滴,烧是退了,但精神依旧不好,耷头耷脑的似乎连坐都有点坐不住。
李知心炖了点小米粥喂他,又给他吃了药,随后将人抱到房里。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直接进的展凝的房,睡的展凝的床。
窗帘拉着,室内光线昏暗,程谨言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鼻腔里隐隐能闻到点日久遗留的气味,这种味道让人觉得很安心。
“好好睡一觉,再醒来就不难受了,姐姐的床大,今天就给你睡!”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柔软的哄劝,像薄薄的羽毛小心的刮过耳廓。 程谨言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回想着展凝没什么笑容的脸,心想:“若她知道自己睡在这肯定得生气。”
李知心说完走出去,房门半合,安静的环境中程谨言蓦然想起不久前展凝拍抚着展铭扬背脊的画面,轻轻的一下一下好似引诱般的使他不由自主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在自己背上跟着拍抚了几下。
他幻想着那种妥帖温和的感觉,试图将自己融入进去,也去深切体会一番。
有没有彻底体会到说不准,但程谨言很快就因着疲累合上了眼,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长,从来了展家似乎就没这么舒舒服服的睡过。
以至于他再睁眼看见展凝放大了好几倍的脸,着实吓了一跳,好一会没回过神。
展凝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一进门就见到这小鬼躺自己床上简直快心梗了好吗?
但随便想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她也不好发作,从床头柜拿了收集素材的本子一声不吭就要往外走,活像眼瞎没看见他似得。
程谨言抓着被子,盯着展凝渐远的背影,一脸的犹豫,最后还是小声的叫了声,“姐!”
展凝脚步顿住,扭头看过来,不冷不热的说:“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小扬帮我带作业了吗?”
“你等会问他。”
砰——!甩上了门。
程谨言缓慢的眨了眨眼,最后又负气一般的往被窝里钻了进去。
被捧上天的少爷,这么在同一个人身上处处碰壁,实在是挫败又难过的一件事。
等李知心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带到外间吃过饭,又被展铭扬围着东问西问一通后,程谨言的小骄傲才算又活了些。
“这个不太会。”展铭扬在边上低低的说了句,边拿眼神一个劲的瞟程谨言。
今天的作业已经听展铭扬说过了,程谨言可能脑子比较大,学东西比同龄人快上很多,照理说跳个一两级绰绰有余,但可能是为了心态跟智商同步发展,程家人居然就这么让他按部就班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