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她听到姚珍珠轻快的声音响起:“姐姐,你信我,无论在哪里,我都能好好的,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王婉清奇异地松了口气。
“珍珠,听闻太孙殿下……”王婉清没把话说出口,只道,“你一定要小心些,躲他远一点,说不得熬到二十四,还能再出宫。”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姚珍珠点点头,凑上去抱了抱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姐姐,等我以后飞黄腾达,带你吃香喝辣!”
王婉清刚刚心情郁结,却被她三言两语逗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莫要胡言乱语。”
姚珍珠又安慰王婉清两句,同她约定若是有空回来瞧她,便背起小包袱站到门前。
她把手放在房门上,回头望向熟悉的倒座房。
这个窄小的倒座房没什么值钱的家具,除了窄窄的暖炕,便是一张破旧的木桌和炕上一排炕柜,其余再无什么装饰。
可这里一景一物,却让她颇为珍惜。 姚珍珠看向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王婉清,深吸口气,冲她挥挥手:“姐姐,我走啦。”
说着,她不等王婉清回答,直接推开了房门。
凛冽的冬日寒风又至。
姚珍珠脚步坚定,直接踏入寒风之中,在她身后,略有些斑驳门扉吱呀一声重重合上。
她背紧包袱,转身往景春院行去。
景春院位于北三所,处于景阳宫与菩提观之间,从东三所过去,要走上小半个时辰。
待到了景春院前,姚珍珠立在门外探头瞧了一眼,发现院中立了几个年轻的宫女,这才轻手轻脚跟了进去。
待在人群之中站定,姚珍珠才发现院中已经来了八人,她是第九个。
这一群等候的小宫人,大多都穿着浅桃色的宫装,年纪不足双十,大约都是三等或二等宫人。
瞧她们头上的插戴,大抵都有些门路,但一个个神情都不是很开怀,年纪小一些的都有些愁苦。
这么一群小宫女,只姚珍珠的宫装颜色不同。
加之她那张桃花面实在惹眼,一群小宫人便不由自主往她脸上瞧过来。
姚珍珠察觉到目光,冲她们浅浅一笑。
她的笑容特别温暖,灿烂阳光下,她的笑容比春日的牡丹花还要耀眼夺目。
小宫人们脸上一红,下意识回过头来,不敢再去看她。
景春院说起来只是庭院,但整体布局比边上的景阳宫还要繁复。
景春院前后有三进院落,除了正房偏房和倒座房,还有两排通铺房。
刚入宫的宫妃以及要选去伺候天潢贵胄的司寝宫人都要先在此处教导些许日子,待她们晓事之后,才能去往各宫。
姚珍珠也以为她们这些人要在景春院住上十天半月,却不料她刚站定没多久,一个四十几许的教导嬷嬷便从正房里出来。
她面容极为冷淡,眉目横斜,看起来异常凌厉。
她眉峰一挑,目光在在场众人面上扫过,冷声道:“怎么还差了一个?”
姚珍珠心里立即明白,这次要选给太孙殿下的司寝宫人足有十位。
那嬷嬷话音落下,景春院外立即响起另一道嗓音:“顾姐姐,来迟了还请见谅。”
姚珍珠没有回头,只听她道:“宜妃娘娘担忧小宫人伺候不好太孙殿下,临了多嘱咐了几句。”
来者顿了顿,声音也淡了下来:“顾姐姐不会介意的,对吗?”
在姚珍珠的余光里,冷面的顾嬷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更冷了些:“宜妃娘娘要训诫宫人,咱们做奴婢的自是要听从,孙妹妹快领了人进来,一会儿毓庆宫的人就要到了。”
只听脚步声轻响,一个修长的身影停在了姚珍珠身侧。
她轻微扭头看去,只见身边宫人穿着同她一样的藕荷色袄子,但她那身袄裙的料子却是细锦的,穿在身上显得苗条纤细,一看便是贵人宫中出来的宫女。
来者没有回应姚珍珠的好奇目光,只淡定站在那里,白皙的面容在光影下发着光,一下子压过了之前的那些小宫女们。
姚珍珠心想:宜妃娘娘出手,就是稳妥。 那孙姑姑把人送来,同顾嬷嬷说了几句话,转身便离开了景春院。
顾嬷嬷立在正房之前,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瞧着院中的宫女们。
她的目光在每个人面上扫过,不多停留半分,也不过分探视,她只是道:“如今已是年关,再过几日便要新岁,宫中事情繁杂,便也没有多余空闲教导你们,因此……”
她拖了拖尾音:“因此,待你们去了毓庆宫,只要尽心尽力伺候太孙殿下便是。”
宫人们双手搭在身前,微微屈膝:“是。”
虽然还未曾教导,但是宫规却都很漂亮,顾嬷嬷脸色略微好了一些,又道:“若能留在毓庆宫,便是你们的福气,以后你们便是毓庆宫的人,忠心二字不用老身多言。”
宫人又齐声称诺,瞧着都很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