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跃上房檐,轻功如烟,一会儿就消失在江州城里。
风中有小孩兴奋的声音:“哇,晚上赶路是这种感觉啊!”
棠篱从鬼门关又走了一遭。他醒来,孙神医摸着他的脉搏,眉头紧紧蹙着,白色的胡须也似乎皱成一团,他道:“你所中之毒,闻所未闻,老夫生平第一次见。”
棠篱不语。
“此毒霸道,中此毒者一日之内黑血便冲破奇经八脉,毒入肺腑,无力回天。然因你本身内力雄厚,此毒冲不破内力周天,被压制在体内,二者抗衡,黑血被截堵,内力难以运转,形成微妙平衡。”
棠篱心下一惊。他有武功?
“虽侥幸未毒发身亡,然气血不通,淤滞五脏六腑,依旧没有有效的法子。你只能慢慢耗下去,耗到油尽灯枯;要不就是有一天黑血冲破十二经脉,你将立刻爆体而亡……”孙神医叹气一声,“此毒狠辣,老夫无能,救不了你。”
棠篱咳了一声,“医者仁心,您已尽力做了该做的,神医不必挂怀。此乃在下命数,怨不得别人。”
“少思虑,少忧疾,还可活三月矣。”
“在下谨记。”
喝完药,施完针,孙神医一走,棠篱便坐起来,打开信盒,片刻不停开始看信。
这些信都是各处寻找小狐狸的人送回的,他每打开一封,心就提起来一下,期待忧惶,既想得到消息,又怕消息是坏的。他一连看了五六封信,信上都是同一消息——无。
他胸口刺痛,如锥刺骨。棠篱闭上眼,小憩一会儿,随即又打开一封——无。
他看这个字已经麻木,“无”或许是最好的消息,只要他没亲眼见到小狐狸的尸体,他就能继续找下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可能平白无故从崖底消失。
棠篱病好,逸王前来探望。二人对坐喝茶。
晏蔺一进入菊叶轩,就看到墙上的《春日花狐图》。他盯着图看了许久,道:“先生的狐狸,眼睛甚美。”
棠篱面色苍白,闻言只是略微颔首:“山野小狐,运气而已。”
“听闻极其聪慧。”
棠篱目光落在晏蔺怀里的白狐身上,白狐冲他亲昵一叫,“和王爷的比起来,愚钝不堪。”
晏蔺想到狐狸毁他面容一事,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略有探究,“然先生依旧宠爱有加。”
“万物有灵,各有脾气,它既是狐,便是狐,不必同我等,效仿做人。这既是为难它,也是为难自己。”
“先生此论虽有悖常理,然奇异神通,令人为之一振。”
“王爷说笑。”
晏蔺摸着白狐光滑顺亮的毛,轻笑:“先生既如此爱狐,此狐又为先生所驯,不如就给了先生。”
棠篱一顿。
两个人四目相对。
晏蔺继续道:“我虽爱狐,终归庸俗,此狐难得,落在晏某手中甚是可惜。先生既痛失爱狐,晏某投桃报李,送先生一只,何如?”
棠篱垂下眼:“王爷忍痛割爱,在下惶恐。”
狐狸被放到棠篱怀中,晏蔺一笑:“只要先生喜欢。” “多谢王爷。”
晏蔺心满意足,离开了菊叶轩。
“东山。”
“属下在。”
棠篱面色疏淡:“抱下去。”
第十六章 创七仙院
梨胭、宝宝二人连夜赶路桂城。
梨胭一路上停下五六次问宝宝要不要休息,宝宝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不要!快走!”体力惊人。
梨胭没养过小孩,也不了解人类的小孩,见他确实什么问题也没有,也就不欲时刻关注着,对他道:“你若有什么,直接对我说,不要憋着。”
宝宝点点头,乖得很:“好。”
二人一夜未睡,也片刻未停,天色微亮时,二人逼近桂城城门。
梨胭躺在草地上,又滚了一圈泥巴,微微喘气——累死了累死了。
宝宝蹲在她身边,即便小脸蛋花兮兮的,那双大眼睛明亮纯净,也依旧引人怜爱。他神采奕奕,精神抖擞,道:“该吃饭啦,姐姐吃什么呀?宝宝去买。”就着河水,细细把脸上和手上的泥污洗干净,静静等着梨胭回答。
梨胭摸出一锭金子,“买你喜欢吃的。”宝宝爱吃的,正好也是她爱吃的。
宝宝没有接过,从兜里拿出一锭金子,笑眯眯:“有呢。”
梨胭塞进他兜里,“我们两个吃,不够。”
宝宝眨眼瞧她,“姐姐,你平时是不是很少自己买东西呀?”
“怎么了?”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十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十贯铜钱是一万文,桂花糕五文一个,冰糖葫芦两文一个,一只烧鸡十文,这一锭金子我们可以吃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