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听见呜声,立马转身进屋。一人一狐对视一眼,宝宝用床单将狐狸包起来,拴在背上,然后坐到床边,听了听棠篱的心跳,开心对外面道:“他没事啦!”
东山和乌锋闪身进屋。乌锋把了把脉,朝东山点头。
东山狠狠舒出一口气,朝四周望了一圈,朗声道:“神医妙手,起死回生,女侠不如一现,受东山一拜!”
屋子里没人回答。小乞丐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东山又等了几息,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回答,他看向黑团子,“你姐姐呢?”就这样把小孩丢下了?
宝宝一笑:“她赶着去救另一个人,早走啦!”他拉拉东山衣袖,“我们也走吧。”
“你去哪儿?”
“弥城。”
正好顺路。
东山背上棠篱,给马车换了马,四人往弥城而去。 小乞丐抱着包袱,温柔又笨重地摸啊摸,嘴里念念有词:“不痛,不痛,痛痛飞走。”
鄢月在包袱里闭着眼,快要被宝宝身上的臭味熏晕过去。
老娘不痛,麻烦你把我扔远点儿!
东山见他举止怪异,和寻常小孩不同,心中不由猜想女神医不告而别或许不是故意。
罢了,神医救棠篱一命,便是悬月门恩人,此人乃神医之弟,精神有疾,理应照顾。悬月门养他一个闲人,绰绰有余。
赶路半日,原本精神气色渐渐如常的棠篱,面色又莫名其妙灰败下去,其心跳,也迅速衰弱,似有似无,令人心惊。
众人都是一惊,不懂为什么突然这样。
宝宝看着他,对着包袱急叫:“姐姐!姐姐!人又要死了!”
鄢月躺在里面,身体虚弱,不打算回话。情兽之精血,可解天下万毒。所以情兽一族,没有中毒一说,什么毒药吃进去,就跟吃菜一样,不会有毒。
唯一对他们身体有影响的药物,全部管控在暗部,那些药物,只能影响情兽一时,杀不死他们,所以是暗部追踪诛杀情兽一族的辅物。
这人吃了她一粒精血,好了半日,随即复发,说明情兽的血解不了他的毒。
连情兽的血都解不了的毒,这人只有死。
唉,白白浪费她一滴精血。
东山大骇,摸了摸棠篱的脉搏,似虚似实,沉沉浮浮,是将死之数。
宝宝摇着包袱,手足无措:“姐姐怎么办呀姐姐,他要死了!”
车子里没人回答,只有一个疯疯的小孩反复摇着包袱。
终究,活不了吗?
“谁死了?”一声惊怒交加的女声从车外响起。
下一瞬间,一个蓬头污面的女人跳进车中,她气喘吁吁,浑身发臭,目光落在棠篱身上,眼眶一红,手脚微颤。
“棠篱!”
一直人事不省的人手指一动,抓住了梨胭衣服。他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微蹙,他缓缓动了动嘴唇,正欲说话,嘴一张,却是一口鲜血喷出,落在梨胭衣服上。
随即,他张开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
梨胭眼泪落下来,万箭穿心。怎么这样了?为什么突然这样了?她抖着手掏出回魂丹,捧成一捧,颤声道:“……吃。”天真可怜,茫然无措。
棠篱目光温和,看着她道:“怎么弄成这样子?”他的小狐狸,在外吃了好多苦。
梨胭说不出话,回魂丹抖在地上,她手握成拳头,放在他身边,回魂丹碎成粉末。
他艰难抬起手,慢吞吞捡掉她头上的草,轻轻擦过她的脸,目光沉沉,温柔如水:“悬月门为我所创,现有高手三十人,总部在弥城,院内机关繁密,即便是暗部,也去一个死一个。逸王府菊叶轩的《春日花狐图》后有关于悬月门未来的策划,机关、运行、高手均可再优一层,你按着上面做,悬月可成护身符……”
梨胭摇头,不想听这些。
上一次,他在昌城毒发之时,也说了这么多话。
人们管死前的嘱咐叫遗言。 遗言说完,人就要死了。
她不要他死。
“去把脸洗干净,好好送我一程。”
梨胭抓住他的手,惊恐叫道:“不要!”
棠篱看着她。
梨胭瞬间消失在车上。同时消失的,还有宝宝和他的包袱。
梨胭奔至水边,狠狠搓了两下脸,冰冷的水扑在脸上,眼泪也是冷的。
宝宝追到她身边,眼泪汪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白狐从包袱里出来,脚步虚浮,走到她身边,碰了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