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妘戟传信进宫,叫二人注意近几日新进宫的人。
二女默默观察了五日,宫中并无新来的女人,且皇帝对二人依旧有求必应,宠爱痴迷,根本无暇宠幸其他女人。
妘戟收到消息,皱眉,鄢妩该不会说谎才对,难道计划出了意外?还是妘画妘诗疏忽了?
此刻陈忠住处。
一清秀白净太监将陈忠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陈忠跨进房间时,那太监正麻利乖巧地摆放清粥小菜。
陈忠爱吃酸甜口,檀木桌中央摆着腌玉片,其色泽光亮如玉,白嫩如婴儿手指,上面点缀着红椒细末,像红梅覆雪,陈忠一进门就闻到它的酸甜清香,一种新鲜的食材生气扑面而来,该是现做的。
小太监见他回来,弯眼一笑,自然地把手背到身后,恭敬又不失亲昵,“师傅回来啦!”
他背身给陈忠盛饭,轻声道:“外面天冷,您冷久了罢?粥正烫着呢,赶紧先喝一口。”
陈忠的眼睛落到小太监手上。 小太监不知道怎么用的菜刀,菜虽切的较好,但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刀痕。他不欲让陈忠看见,不仅背着他盛粥,麻利放好后还用宽大的袖子挡住。
小太监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笑起来弯弯如月牙,还有单颗小虎牙,可爱憨厚。他是被养父母卖到宫中的。十六岁。
陈忠原本有两个养子,都是在宫中收的。他已不奢望传宗接代,只想有个人养老送终。
但之前两个都难令人满意。
都在宫中摸爬打滚活下来,心思一个比一个沉,演技一个比一个好,但演技再好能逃得过陈忠的眼睛?他从小伺候熹帝,呆在熹帝身边三十多年,见过的魑魅魍魉其他太监如何能比?关公面前耍大刀,陈忠懒得戳穿他们。
直到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内务府看了一眼新来的,几乎一眼就看上了安顺。
当年他和他弟弟分开的时候,他弟弟就这么大,也有一双圆溜溜不谙世事的眼睛,也单边长了一颗小虎牙。
安顺不仅合他眼缘,性格也是实打实的好,有时甚至显得格外天真。
但陈忠一点儿不介意,甚至愿意保护他的这一份天真。
孩子懂事乖巧,为了给他做饭,手上全是伤口。
陈忠心下动容,面上却仍旧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拿起筷子,“一起吃吧。”
安顺坐下,没有推辞,笑眯眯给自己盛了一碗,没有客气。
二人温温馨馨吃了一顿饭。
这边。
去琉尾洲打探消息的族人回来一个,对鄢枝道:“琉尾洲大部分地区已成荒区,皇族得一怪病,死伤无数,剩者不过三成,琉尾洲商人俱携宝迁徙宁国沿海。”
“什么怪病?”
族人摇头,“他们还在深入了解,我极速赶回,只知道这些。”
琉尾洲似面临灭国之灾,形势严峻,令人咋舌。然琉尾洲却在此关头若无其事来沇国邦交,对国内情况丝毫不提,行为反常,不得不令人警惕。
若他们真有不可告人的计划,琉尾洲如此,他们势必会非常激进。
前去调查的情兽族人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特意派一人回来早点告之鄢枝情况,便于应对。
晏沉这边亦差不多时间收到琉尾洲传回的消息。
不过他派暗部去查已是一个月前的事,马的脚程无法与情兽一族相比,所以消息滞后到这几日才传回。
“圣池枯涸,皇家怪病,十之八九速老而死,琉尾洲人亦多干涸枯死,场景甚诡异,此地或有怪力乱神之事。皇家幸存者,皆一夜失踪,无迹可寻。”
晏沉将纸条烧掉。看来皇家不是失踪,而是举国来了沇国。
琉尾洲面临灭国之危,为了生存,怕是要拼尽全力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红渊死地。
晏沉垂着眼,神色不明。
红渊确实有能救琉尾洲的东西。
红渊也确实有能改变情兽的东西。
只不过,红渊之门事关整个人类未来的命运,打开的代价,非一族一国能承担。 它能解一族一国一时的困境,但殊不知,一旦打开,或许是更大困境的开始。
晏沉一个人坐了半晌,谢瞳走进大殿,奉上一盒子,“解药已出。”
晏沉微微抿唇,他伸手打开盒子,一粒殷红如血的药丸静静躺在盒心。
“制了几颗?”
“三颗。”
晏沉挥手让她下去。
晏沉换了衣物,进宫。
后山。
四身饕餮的标志悬空凝立,猩红威严,活灵活现,不管见多少次,此标志永远给人胆寒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