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我帮你找回来了。”话音一落,晏风抱着昏迷的狐狸打开门,“她晕在后山下。”
晏沉看向他,“谢了。”伸手将狐狸接过,摸了摸她的毛。
晏风眉头微皱。他从未见过晏沉这样子,也暂时无法理解,但他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随即出去,什么都没说。
晏沉复又躺下,将小狐狸抱到胸口上。他闭上眼,胸腔重重起伏一下。
他摸了摸狐狸的脑袋,又揉了揉她背上的毛,最后捏住她的爪子,戳了戳肉垫。
他眼珠微不可闻动了动。
狐狸软软趴在他胸上,呼吸和缓,心跳稍显微弱。
他抿了抿唇,心中酸胀难言,最终只轻微一叹,握住她的爪子。
鄢枝晕过去后,恍惚感觉回到了刚出生时,疲惫、饥饿、无措,辗转多地,眼前黑影幢幢。她感觉自己要死了,昏昏沉沉,浑身都疼,无处可安。 然后,一双手抱住了她。
温暖、干燥、味道至纯。
丝丝缕缕的纯净力量像温水一样包裹着她,她吸食着,一吸一纳间身体从内感觉到充实、温暖、爱意融融。
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从心底升起,她浑浑噩噩,努力朝力量来源贴去。
晏沉是被毛绒绒的狐狸脑袋拱醒的。
胸前熟悉的重量,手上熟悉的触感,刚醒那片刻,思绪空空,他习惯性偏过头,狐狸脑袋便亲昵靠近他脖子,一人一狐交颈相拥,他信手摸了摸软滑蓬松的狐毛。
狐狸无意识轻呜一声。
他睁眼那刻,心里想:该给小狐狸做饭了。
眼睁开,陌生的房间,冷硬的配色,远处还有一排长·枪——思绪回笼,这才明白七仙镇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狐狸的爪子勾着他,紧紧趴在他身上,心跳声已变得强健有力。
他闭眼细听,嘴角微勾。
倒是恢复得快。
但是晏沉就没有那么快的恢复速度了,他醒了一会儿,没有起身,半阖眼,目光投在狐狸身上,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又困倦睡去。
他睡着后没多久,狐狸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他的下巴。身下,是熟悉的心跳声。
她曾日日枕着这个跳动入眠,她也曾有一段日子,为这跳动噩梦难安。
如今,她重新趴在他怀里,心里空茫茫一片。
昨夜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现,她的心跟着又痛一回。
她轻轻一跃,坐到床边,静静看着他。
她想起离开楚都时东山说:“请相信他。”
也想起长·□□穿他心脏,他看着她:“你是不是从来没信过我?”
狐狸眼睛湛蓝如苍空,云翳流动,泪凝于睫。
是,她不信他。
她放不下情兽一族。
他有他的天下苍生。
梨胭全心全意爱着棠篱,棠篱全心全意爱着梨胭。
然她做不了梨胭,他也不会永远是棠篱。
她接受不了他是晏沉。
自然以为他也接受不了她是鄢枝。
冷硬、无情、无趣、撒不来娇,说不出爱……谁会爱她呢? 她知道,梨胭是她,鄢枝是她,她们都是她。她们是一个人。
但是鄢月说:她想念梨胭。
记忆恢复那一瞬间她就知道,梨胭死了。
她做不了天真无邪,眼里只有爱情的梨胭。她已经长成这个样子,她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未来的路更是刀光剑影,如果她是梨胭——
好疼啊!
疼得她发抖。
疼到她活不了。
她只能是鄢枝。
他却说:“你是鄢枝,我已经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