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慵懒伏卧,单薄的寝衣松松垮垮的穿着。她趴在那里,侧脸枕在交叠的胳膊上,面朝床内。

穆百里站在床前,微光里的赵无忧并不似平素那般竖起满身的刺。此刻的她,显得格外安静。素白瓷肌,透着一种剔透的光感,又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苍白。被褥半遮半掩,随意覆在身上。如缎长发,整理得干干净净,挽在脑后,与平常无意。

“云筝,我现在吃不下,你先放着吧!”她低柔的开口,懒洋洋的腔调,带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温软,教人听得格外舒服。

没得到云筝的回应,赵无忧眉心微蹙,正欲转头,突觉褥子快速陷下去。一扭头,竟是穆百里坐在了床沿,一双清润的凤眸,温柔如斯的望着她。

快速起身,赵无忧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第一反应是拽过被褥遮去自身。疼痛让她的脸色的血色悉数褪却,唇瓣紧抿,愣是没吭一声,没喊一句疼。

“怎么是你?”眼底的淡然清澈被防备取代,她退到床角,眸色幽幽的盯着他,“奚墨!云筝!”

“别喊了。”穆百里转动着手中的白玉扳指,“没有本座吩咐,谁敢进来?”

这话倒是真的。

“赵大人如此紧张做什么?本座对男人不感兴趣。”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语罢顾自一笑,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戏虐继续道,“本座是来探视赵大人的,不知赵大人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赵无忧快速恢复理智,穆百里不会无缘无故前来,能这般大张旗鼓的闯进相府,必定是有原由。而最大的原因,很可能来自于皇帝。

皇帝?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最快的平复情绪波动。素白的脸上,浮起淡然笑意,“多谢督主,这个时候还能想着我,实乃我的福分。只不过如今我有伤在身,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已经猜出了他的来意,可她不是着急的人。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穆百里抚上赵无忧冰凉的手背,许是受了惊吓,这双白嫩修长的手,凉得吓人。他笑得温和,“赵大人忧心国事,实乃大邺的栋梁之才。皇上虽然动了气,可终究也是个旷世明君,不曾真的想要赵大人的性命。赵大人若是对皇上心存怨怼”

第16章 赵大人脸红了

“微臣不敢!”赵无忧俯首,“皇上恕臣冲撞之罪,臣已感激涕零,绝不敢怨怼皇上。”

“如此甚好!”穆百里笑了笑,这个时候的赵无忧,肤色雪白,如剥了壳的鸡蛋,真教人心生怜惜。分明是个男儿,却有着女子般的柔弱,可惜这一双美丽的眼睛,一眼望去永远看不到边。

他们是一类人,永远不会有人猜到,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赵无忧低眉望着自己的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穆百里有这毛手毛脚的臭毛病?如今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不分场合随时发作?

她收了手,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督主此来,不知所谓何事?”

穆百里似笑非笑,凤眸微微眯起。

“赵大人不准备随本座入宫见驾?”穆百里问。

赵无忧当然知道,皇帝是在等着自己给他台阶下。这个时候不下台阶,更待何时?但当着穆百里的面,赵无忧还得保持最初的淡然自若,“皇上要修芙蓉渠,只怕我这病好不了。”

“赵大人忠君爱国,为百姓着想,实在让本座感动。”穆百里轻叹一声,“只不过如此坚持,你可曾想过也许最后受累的还是你自己?”

“我能金殿抗君,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日。”赵无忧抿唇,长长的羽睫半垂着,有些不愿直视穆百里的双眸。穆百里的眼睛带着勾魂摄魄的魅惑,看多了容易蚀心。

赵无忧虽然淡定,可她毕竟不是百毒不侵之人。是人就有心,所以她不会让自己轻易犯险。有的错误,一旦犯下就是万劫不复。

比如眼前这条毒蛇,他对你笑对你温柔,你可千万别当真。

“皇上已经答应。”穆百里道,“赵大人随本座走一趟吧!皇上始终是皇上,咱们能做的就是为皇上分忧,赵大人觉得呢?”

赵无忧颔首,“督主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马上随你入宫。”她想起身穿衣服,可云筝不在,她如今衣衫单薄,似乎有些不妥。 望着眼前的穆百里,赵无忧微微凝了眸,攥紧了被子。

“赵大人还不走?”穆百里已经走开了两步,眸色撩撩的回望着她,“想让本座替你更衣?”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我穿衣服的时候,不习惯屋里有外人。”

“赵大人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也如女子般拘谨矫情?”穆百里转身朝着衣架走去,竟为她取了衣裳过来,“看样子赵大人身子羸弱,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本座已经好久不曾伺候过人,今儿个就为赵大人破例。皇上还在宫里等着,赵大人莫要耽搁。”

“我自己可以!”赵无忧身子一僵,伤处越发疼得厉害。

穆百里坐在床沿上,若有所思的凝眉望她,“赵大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脸红,心慌,意乱。

还能怎么了?

穆百里虽说是个太监,可太监都是男人变得。赵无忧穿上衣衫是男儿,褪下衣衫是实打实的女儿身。隔着寝衣,难免会教人看出端倪来。

“你的脸怎么这样红?”穆百里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惊得赵无忧身子快速往后仰,谁知压着了臀部的伤,疼得她一张小脸几近扭曲。

“我没事!”她一把扯过衣裳,“你赶紧出去,我不喜欢更衣的时候有外人在场,尤其是陌生人。”

她有些咬牙切齿,约莫是动了气,额头上的冷汗疼得涔涔而下。

瞧着她这般狼狈的模样,穆百里突然笑了一下,也不多说什么,提起曳撒就往外走,“赵大人的规矩还真多,来日有机会,本座必定教你改一改这臭毛病。”

赵无忧心里腹诽,到底是谁臭毛病最多?走路不带声音,擅闯他人卧房,如入无人之地。毛手毛脚,不是摸手就是摸脸,还说话阴阳怪气不着调。

云筝在外头焦灼等待,奈何东厂的人拦在外头,她压根无法靠近。

眼见着穆百里衣冠整整的出来,云筝一颗心算是落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