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这是什么字?”妞儿第一次写字,只觉得这种感觉格外奇妙,整个人都显得很激动。
赵无忧望着跃然纸上的两个,“你就叫妞儿,没有大名吗?”
妞儿点点头,“娘一直都这么叫的,娘说女孩子不需要什么名字,能有个称呼就行。”
“你以后跟着大哥哥,就得有名字。这两个字就当你的名字吧!”赵无忧将白纸拿起来,“古人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福祸相依之。以后,你就叫桑榆吧!”
妞儿欣喜,“我以后就叫桑榆。”她不知道桑榆是什么意思,可她知道大哥哥给的,必定是好字。她本没有姓名,如今终于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一路上累坏了吧!”赵无忧含笑抚过孩子稚嫩的脸庞,“今晚好好歇着,明儿我让温故带着你出去转转。”
“大哥哥不一起吗?”妞儿望着她。
赵无忧有些无奈的轻笑,“大哥哥最近事儿多,没办法脱身陪你。”至少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她可不敢堂而皇之的带着孩子出现在京城的街头,这对自己对妞儿都没好处。
可有些事,暂时没必要让孩子知道。
妞儿点点头,“桑榆会习惯大哥哥的生活方式。”
赵无忧笑了笑,“桑榆那么懂事,大哥哥很高兴。这京城内外,你必须遵纪守法,不要叫人钻了空子。听明白了吗?”
“桑榆明白!”妞儿盯着她,有些惧色。
“但”赵无忧冷了眸,“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也别怕。该打的时候你别手软,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自己把握好分寸,学会用聪明人的方法,去惩罚那些欺负你的人。” 妞儿敛眸,“桑榆记住了。”
深吸一口气,赵无忧把妞儿交给温故,这才轻咳着走出了月牙阁。
“公子,这妞这桑榆小姐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云筝道。
赵无忧一笑,“人都是一样的人,有什么不同寻常,只不过她对我的意义不一样。”到底哪儿不一样呢?约莫是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人性中残存的善良。
赵无忧没有善良,所以她很珍惜这最后的一点仁善。
轻叹一声,人这一生寻寻觅觅的,总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所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赵无忧站在回廊里,瞧着南苑的方向,过了今夜也许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回到听风楼的时候,云筝发现自家公子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站在回廊里眺望着远方。她不知道公子在看向哪个方向,只不过那眼神好像有了片刻的混沌与黯然。
只是一个眼神捕捉,云筝的心头便突然漏跳了半拍。
公子这眼神
赵无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那么一瞬,竟然出现了某种眺望的神情。是期待吗?还是什么呢?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最后是有些懊恼的黑着脸进了门。
到了夜里的时候,南苑那头还真的出了事。
赵无忧早早的歇下,为的就是夜里能应付这些事。是故当奚墨来报,南苑出事之时,云筝快速伺候赵无忧更衣。
“公子!”云筝将披肩覆在赵无忧身上,“夜里凉。”
赵无忧点点头,疾步往外走。
南苑有打斗声传来,赵无忧来的时候,里头的交战才刚刚结束。夜里风凉,她不断的咳嗽着,站在南苑门外幸被云筝搀着。
蓦地,里头传来含音的疾呼声。
闻言,赵无忧扭头看了云筝一眼,疾步朝着门内走去。
尚书府的内卫已经将刺客清剿干净,此刻正在收拾残局,见着赵无忧进来,当即毕恭毕敬的行礼。影卫统领上前,“公子!此处不安全,还是请公子回听风楼去吧!”
赵无忧轻咳两声,微光里面色泛青,“都是些什么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我这尚书府找食,简直是岂有此理。”
“卑职与他们交过手,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女子,为首的身上还有这个。”影卫统领毕恭毕敬的将一枚玉牌双手呈递,“好像是无极宫的人。”
“公子,这玉牌”云筝错愕,“好像是无极宫。”
“夫人呢?”赵无忧问。
影卫统领俯首不敢吭声,赵无忧当着众人面,疾步朝着屋子里走去。
此刻,含音正坐在凳子上,上半身悉数趴在桌案处,房间内漆黑一片,约莫是因为方才的打斗,屋内进了刺客的缘故。
因为走得太急,是故赵无忧此刻不断咳嗽着。
“如何?”赵无忧快步走到含音身边坐下,伸手便去握她的手,骤然惊觉含音的手,似乎比自己的要凉薄太多。
屋子里光亮重起,云筝已经重新点燃了房内的烛火。
赵无忧这才发现,含音的面色惨白如纸,一双茫然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赵无忧。她的手死死摁着自己的小腹,鲜血沿着她的腿,流了一地。
不用想也知道,出了这么多的血,孩子必定是保不住了。 含音低眉望着自己脚下的血,“对不起,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她出身江湖,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所以生与死对她而言都没有多大的感悟。可是此刻,看到自己的孩子慢慢脱离身体,终究化作一摊血水,这样的感觉将永生铭刻。
赵无忧握紧她的手,脖颈处青筋微起,仿佛是极力压制,又好似带着少许悲凉。她扭头望着云筝,音色低哑的开口,“去请温大夫过来。”
云筝也被含音这一身的血吓着了,竟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