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若是论脑子,他恐怕要输赵无忧一筹,毕竟她从小是赵嵩教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阴谋家。而他却并非如此,所以输在了起跑线上。
但论武功,他若想捏死赵无忧,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这若是迷宫,那赵无忧自然有自己的走法。这些日子以来,对于五行八卦也是有些了解,那些奇门遁甲之类,她看得不是很懂,但但凡她所涉猎过的,都有些记忆。
阵法里的迷宫不像外头的迷宫,这里踏错了就很可能引发不可预料之事。
这里必须小心翼翼,不可行差踏错。
赵无忧觉得,自己越发靠近那个阵中央,近乡情怯,她越发担心自己的母亲周全。也不知道娘在赵无极的手里,会发生什么事?赵无极会怎么对付亲生母亲呢?
怎么对付?
此刻赵无极站在那梨花树下,回眸望着跌坐在旁的杨瑾之,“夫人还记得当年那一树的梨花吗?那年的梨花开得,有现在这么好吗?”
杨瑾之颤颤巍巍的起身,“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是谁?”
“我说过,我是赵无极。怎么夫人不信吗?”他不紧不慢的撕下自己的皮面,“这里没有什么人,与你看一看便清楚了!”
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眉目间跟赵无忧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一道极为丑陋的疤痕,直接划过了眉毛,成了两截断眉。而后这道疤从眼皮子下来,几乎划过了半张脸,直到上唇瓣。
他步步逼近,杨瑾之步步后退,“不!不可能!不可能!”
第383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1) “还记得这道疤吗?”赵无极笑得狰狞,“看样子,夫人记起来了。”
杨瑾之的脊背重重的撞在树干处,她已无路可退。
“夫人觉得太丑是吗?”赵无极笑得凛冽,“我也觉得太丑了,可我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把这道疤去掉。就因为这样,我只能躲在黑暗里,永不见天日的活着,就像是地洞里的老鼠一样。丞相府如日中天的时候,我正蜗居在地洞里,做那阴森恐怖的噩梦。”
杨瑾之瞪大眼睛,眸中满是惊惧与恐怖,“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精神本来就不太好,如此一来更受刺激,“你不是无极,你不是我的孩子。合欢?合欢在哪?”
下一刻,杨瑾之忽然像发了疯一样的冲过来,“你把合欢怎样了?你快放了她,她是无辜的,不要伤害她,不要伤了我的合欢。”
赵无极陡然冷眸,一把揪住杨瑾之的衣襟,“合欢合欢合欢!你看清楚,我也是你的儿子,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女儿,你可曾想过这么多年你的儿子流落在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吗?呵,赵无忧?她是有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我呢?”
他歇斯底里,“我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人的日子,我一直期许着有朝一日你们会来找我,会把我带回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只认那个女儿,宁愿把她当成儿子养也不愿意来找我这个真正的相府大公子!我恨你们!我恨不能把你们都剁成肉酱!”
“你有恨就冲着我来!”杨瑾之推开他,脖颈处青筋凸起,“我是她的母亲,你有恨只管冲着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许动合欢,不许伤她!”
赵无极冷笑着退后半步,“不许?你有什么资格不许?你只知道一个赵无忧,可还记得你的儿子赵无极啊?我就是赵无极,可是我没想到,即便我表露了身份,身为母亲的你,眼里和心里始终都只有赵无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我来取代她。”
唯有取代,才能得到自己失去的一切。赵无忧拥有的一切,原本都该属于他,如今都该属于他,都该还给他,这才是公道。
杨瑾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管你是谁,我求你不要伤害合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赵无极嘶吼,“我是赵无极,你听清楚了吗?我说最后一次!我是赵无极!你儿子回来了!”
杨瑾之约莫是被吓着了,神志不清的抱着脑袋不断嘶喊着,她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如同刺猬般锁在树下。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让人心惊胆战。
赵无极笑得眉目狰狞,“疯狂吧!丞相夫人是不是觉得刺激?”蓦地,他低低的笑着,那声音冷到了极点,“我也曾这样尖叫过,害怕过。可我害怕的时候,没有人理我。相反的,所有人都厌恶我,因为我这伤痕而让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怪物。”
“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恨你们吗?你们在京城里住着大宅院,吃着山珍海味,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而我呢?却被人踩在脚底下,每天都重复着生存问题。好在上天是公平的,欠我的终究还回来了。呵,我回来了,回来要回属于我的一切。”
杨瑾之抱紧了自身,蜷缩在那儿不敢动弹,口中只不断的念叨着,“不要伤害合欢,不要”
“你只知道合欢,可知你还有个儿子。”赵无极突然觉得无力,突然就跪在了杨瑾之跟前。
这大概是让赵无极最发狂的事情,他的母亲似乎压根不在乎他这个儿子,压根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母亲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他的妹妹,只有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份,尽享荣华富贵的女儿。
杨瑾之定定的望着他,眼睛里突然有泪水涌出,“无极?”她顿了顿,口中呢喃自语,“赵、赵无极?无极?我的儿子?”
赵无极笑得冷漠,“还记得吗?”
还记得梨花树下的惨烈?还记得梨花树下的鲜血淋漓吗?赵无极望着她,“你还记得你的儿子是怎么鲜血淋漓的被抢走的吗?是你放弃的。是你放弃的!”
他突然冲着她嘶吼,吓得杨瑾之再次尖叫。
尖叫声传出去甚远,赵无忧隐约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当即顿住脚步。黑暗的世界里,她快速环顾四周,这一次她没有自乱手脚,而是站在原地屏气凝神。
穆百里也不吭声,其实习武之人的听力比她要好多了,只不过他等着她开口。
这叫声不过是一瞬而已,须臾便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赵无忧什么都没听出来,这黑漆漆的世界里,始终没有母亲的踪迹。
赵无忧有些颓败的垂下头来,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十指紧扣。一声轻叹,她继续往前走,“走吧!”
“没听出来吗?”穆百里把她往回拽。
“声音太短了,这地道里回声太大。”赵无忧如实回答。
黑暗中,他笑得邪肆,音色透着轻挑之意,“你好好表现,本座就告诉你再哪个方向。”
赵无忧凝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世上没有白给的答案。”穆百里居高临下,微微俯下身子看她,“赵大人聪慧过人,想来应该有所领悟。”
她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反正这儿没什么人,表现就表现吧!等出去之后,大家就桥归桥路归路!她深吸一口气,徐徐将唇凑了上去,而后学着他的样子,辗转在他的唇齿间。
所以说,有些东西女人真的不如男人来得灵巧。比如这些技术活,男人可以无师自通,而女人则难免有些生疏,除了多练习便没有第二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