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堂里有不少善男信女,大部分来自官宦人家,来这儿只为求个安心。
卿若在旁伺候着,扫一眼偌大的善堂,人来人往的自然得更加下心才是。可雪兰的心思并不在此,一心想着后山的事情。
第467章 目标,云安寺(2)
要知道这卿若毕竟是东厂的人,若然真的有什么事情,必须得避开卿若才好。否则卿若一旦知道,这穆百里势必也会知道。
思及此处,雪兰漫不经心的道一句,“去给我倒杯水过来。”
卿若不疑有他,瞧了一眼周遭还算是安全,茶座就在不远处,便也没有多想。
趁着卿若转身之际,雪兰立刻起身。善堂里的人本来就都多,是故谁也没有在意雪兰的离去。何况这雪兰一开始也不曾透露过自己的身份,是以并没有受到特殊对待。
等着卿若转身回来,乍见自家夫人丢了,当下慌了神,“夫人?夫人?”这善堂里人来人往,已无雪兰踪迹。卿若立即出了善堂,直奔方丈室。
丢了千岁夫人,便是天大的事。
这约莫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雪兰避开所有人小心翼翼的去了后山。偌大的林子里黑黢黢的厉害,这里平素就不会有人来,此刻格外的安静。
环顾四周,似乎并无异样,雪兰不由的拧了眉头,音色沉冷的道一句,“我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没有回应,她当即冷喝,“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
有悉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雪兰当即转身,凝了内力于掌心。 树后走来一名青衣的男子,乍一眼看去倒是极为清秀,然则细看之下,这眉目间的冰凉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渐冷的眸无温的落在雪兰身上,笑靥凉薄,“没想到穆百里那样的阉人,竟也能娶得这般如花美眷,还真让人嫉妒。”
雪兰眸色凛冽,“你到底是什么人?”
敢直呼当朝九千岁的名讳,雪兰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是敌非友了。心里隐隐有了答案,然则雪兰还是有个疑问,既然是敌非友,为何要找上自己的麻烦?想拿她对付穆百里?
呵,也不想想这穆百里东厂千岁爷的名头是怎么来的,岂是是这般轻易束手就缚的?何况在穆百里的心里,她早已没有任何的分量,不过是担着千岁夫人的虚名罢了!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当谁。”他别有深意的笑着,“听说新婚当夜,千岁爷并不在新房中,独自留了夫人一人,寂寞守空房。”
“与你何干?”雪兰冷笑,“他饶是留下又能怎样?还指望着能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吗?”
这倒是实情。
对方笑了笑,“夫人倒是想得明亮,想来夫人嫁给千岁爷也不只是为了眷恋千岁爷本人吧?这东厂千岁的夫人,想来不管走到哪儿,都是风光无比。这权势在握的滋味,夫人觉得如何?”
雪兰微微放了心,没人知道自己嫁给穆百里的原因,那穆百里的身份便是安全的。如释重负,雪兰嗤冷,“与你何干?”她掉头就走,不想再过多纠缠。
“听说这段时间,千岁爷和礼部尚书赵无忧甚是交好。”身后音色凉薄。
此言落,雪兰骤然顿住脚步,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穆百里与赵无忧的内在关系吗?表面上是水火不容,可实际上呢?
便是新婚那一夜,穆百里都不在千岁府,她想着他约莫是去找赵无忧了。
掌心凝力,雪兰突然发难,掌风直逼青衣男子而去。她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快如闪电,且下手绝不留情。但凡知道赵无忧与穆百里的关系,但凡会威胁到穆百里周全的,她都将不惜一切代价,杀人灭口。
有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否则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一旦曝露在世人面前,将会便成血淋淋的杀戮。
“你要杀我?”青衣男子飞身急退,直入密林深处。
雪兰自然是不肯放过的,当即飞身急追,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杀了他,否则教此人逃出去,必定要出大事,保不齐会威胁穆百里。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冉恒哥哥。
然则下一刻,雪兰骇然顿住脚步。
等等,不对劲,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而是极为不对劲。一入密林,四周便出现了幻象,紧跟着斗转星移成了漆黑之色。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雪兰心头骇然,“这是阵法。”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她冷声厉喝,“你给我滚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咱们一对一的较量。用这些宵小的伎俩来暗算别人,哼就凭这个,你也配跟东厂作对吗?”
“等你走出这阵法,再来断言我是否有资格,跟东厂作对吧!”半空中,那声音虚无缥缈。
雪兰抬手便是一掌朝着黑暗中击去,奈何什么动静都没有。心下陡沉,糟了,这个阵法极为玄妙,恐怕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要陷在这里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雪兰怒意盎然,“给我滚出来!”
“你身为北疆人,却要当大邺的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亲族,对得起你的家国吗?”
此言一出,雪兰整个人都僵在当场。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恐惧,一种打心底里升起的恐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等你想通了,你再来告诉我,你如今是对是错!”
那声音凭空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你给我滚出来!”雪兰抓狂的在黑暗中奔跑。
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她看不到光亮,她只知道往前冲。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人在黑暗中,心里防线会变得格外不堪一击。因为人对于黑暗的恐惧,会逐渐吞噬你所有的理智。
雪兰摔倒在地,抬头时只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微微升起的火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她疯似的冲了过去。渐行渐近之时,她却僵在了当场,痴愣的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
她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火势从最初的星星之火,最后成燎原之势。
火光烈烈,那是她记忆中的噩梦,是无可复制的存在。在她年幼的心灵里,对于烈火的恐惧,对于未来的恐惧,都在那一夜里如曼陀罗一般,生长着罪恶。